可以避暑,若官兵使用火攻,如之奈何?”
彭脱尚未答话,黄邵当即笑道:“如今乃是夏季,草木茂盛,水分充足,想要点燃树木并非容易之事。”
“更何况,吾等位于东南方向,若不起风,火势难以蔓延;若官兵等到起风放火,他们位于西北方向,岂不放火烧了自己。”
众黄巾渠帅也都被热得有些发毛,听到了黄邵的话以后,纷纷点头称是。
何仪思量半晌,觉得黄邵之言有理,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黄巾军为了避暑,营寨从靠近颍水的河畔,移到了东南方向的山林之中。
本来因为酷热,而军心浮动的黄巾军,这才被安抚住了情绪。
安营扎寨完毕以后,彭脱吩咐众渠帅道:“山林之中固然可以避暑,却也多蚊虫鼠蚁,尔等带人多弄些薄荷、艾草回来,将它们堆放在各个营帐内,如此也能帮助驱蚊。”
诸将皆领命而去,对于城池的攻势也暂缓了些许。
城墙上。
周琦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却始终没有看到黄巾军前来攻城,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没过多久,便有斥候过来,通报了黄巾军的动向。
周琦闻言,不由大喜过望。
他急忙召集众人,道:“吾苦等半月,终于有了破敌之策!”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周琦之言。
赵谦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道:“我们虽然挡住了彭脱半月,然黄巾贼每日攻城不断,城中守军已折损近三千,守城物资也所剩无几。”
“如今天气炎热,许多士卒每日顶着烈日守城,中暑生病者不在少数。”
“黄巾贼寇虽然损失更多,然对方尚有数万兵马,吾等守城尚且艰难,何来破敌之说?”
郡丞亦是点头道:“就连右中郎将都被黄巾所破,左中郎将亦被围困于长社,彭脱实力虽不及波才,却也并非我等所能匹敌。”
“以我之见,破敌倒是次要,还应当以守城为主。”
众人各自发表议论,对于当前的局势都持悲观态度,基本无人认为周琦能够击破黄巾。
并非他们胆怯、无智。
只是双方兵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而且黄巾军拥有狂热的信仰,战斗力也非常可怕。
若非官兵依仗城墙防守,恐怕早就被黄巾军击败了。
饶是如此,半个月的激烈作战,再加上援兵久久不至,也让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黄巾军如今使用围三阙一之策。
城内许多士族豪强,都有了带领私兵逃离县城的打算。
若非赵谦极力阻止,失去了大家族私兵守护的隐强县城,恐怕早就已经被黄巾军攻破了。
周琦见众人或出消极言论,或怎么不语,不由眉头微皱。
他知道,众人之所以有这种反应,并非仅仅因为半个月时间,军民守城付出了极大代价。
最重要的是。
他们看不到希望。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颍川战场关乎整个天下局势,其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冀州战场。
可是现在。
被寄予厚望的皇甫嵩与朱儁两位中郎将,却在颍川遭受挫折,两人的失败,才是众人真正悲观的原因。
周琦环顾众人,看到只有浑身打着绷带的孙坚眼中有光,当即问道:“文台兄有何看法?”
孙坚行动不便,对着周琦点头示意,而后说道:“以我之见,两位中郎将虽然在颍川暂时受挫,麾下兵马却未折损多少。”
“只要战局拖延下去,朝廷就能征调更多兵马前来平叛。”
“也就是说。”
“官兵虽看似处于劣势,真正逐渐走向败亡的反倒是黄巾贼寇。”
周琦闻言,不由抚掌大笑,道:“文台兄虽受伤不能与黄巾贼交战,心中却十分透亮啊。”
“正如文台所言,以朝廷之底蕴,世家之强盛,只要黄巾贼寇未能在短时间内,击溃官兵攻入雒阳,局势必然会逐渐好转。”
“各地纷纷举义军讨伐叛逆,黄巾贼寇四面受敌,其势必不能久也。”
孙坚亦是说道:“此前子异言已有破敌之策,某虽不信,却也想要知晓究竟是何计策。”
“相信以子异性格,绝非信口开河之辈。”
赵谦听完了二人的对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仿佛被搬开了些许。
他转头看向周琦,问道:“城中兵马不足五千,大部分都是私兵、义军,战斗力堪忧,士气也颇为低落。”
“不知子异有何良策破敌?”
周琦走到了地图旁边,指着县城东南方向所在的位置,说道:“今天气炎热,黄巾贼寇耐不住酷暑,已经将营寨换到了此地。”
众人看着地图,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琦环顾众人,继续说道:“所谓上兵伐谋,欲以寡击众,以弱胜强者,必用奇计。”
“夫为将者,当知天时,晓地利。”
“贼将只求一时凉爽,却不知于山林之地安营扎寨,若遇火攻则大军瞬间覆灭。”
“故以我之见,欲破黄巾,必用火攻。”
众人闻言,皆眼睛大亮。
火攻,的确是以少胜多的好法子。
且黄巾军此时在山林之中安营扎寨,的确有施展火攻的前提条件。
如果他们能够抢在两位中郎将之前,率先击破汝南黄巾军,必然能够名扬天下。
那个时候,加官进爵将不在话下。
眼看众人情绪瞬间变得高昂起来,孙坚却是泼了一瓢冷水,道:“话虽如此,然如今正值夏季,山林之中湿气较重,想要放火并不容易。”
“除非刮起大风,否则以黄巾军人数之众,很容易就能够将大火扑灭。”
郡丞急忙说道:“我们可以等到刮大风那日再用火攻啊。”
赵谦却是摇头道:“贼军据营寨于东南,吾等若想放火,必然要从西北开始。”
“如今乃是夏季,本就极少刮风,就算偶尔有风,亦为东南风。”
“若我们此时放火,非但烧不了黄巾军营寨,反而会将自己烧死,是以火攻之计不可取也。”
众人闻言,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皆面露失望之色。
周琦眉头微皱,并未出言反驳,这场议事最终也是不欢而散。
接下来几日,周琦安排好城墙的守卫工作以后,每日早晚来到北边的城墙上,观看颍水。
不仅如此。
他还是时常前去拜访城内老人,以及那些非常有经验的商旅。
特别是经常走水路的商旅,更是周琦重点询问的目标,城内大小商人几乎都被他拜访过。
这天黄昏时分。
周琦按例来到了北城墙上,观看颍水动向,却是看到了本来干净的江面上,居然多出了许多白色的泡沫。
清澈的河水,也略微涨了些许。
周琦见状大喜过望,趴在城墙上观察许久,而后大笑着返回了县城之中。
他急忙召来典韦、许褚、周瑾,吩咐几人多备桐油等引火之物。
典韦有些疑惑的问道:“如今为了守城,桐油等物资消耗甚巨,城内已经所剩无几,明公要我等寻这些东西所为何事。”
周琦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道:“当然是为了火烧黄巾营寨。”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问道:“可是如今乃是夏季,没有西北风,如何火烧黄巾营寨?”
周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有些阴沉的天空,问道:“你们看,是不是要下雨了?”
几人闻言,更加疑惑了。
既然要下雨,更不应该火烧黄巾营寨才对啊。
周琦却没有解释,而是喃喃自语道:“今天温度降低了,又要下雨,真是天助我也。”
“尔等且去寻找引火之物,越多越好,且看我今夜大破黄巾!”
正所谓:欲破黄巾,宜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