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不信,草民愿以死明志!”
言毕,虎妞眼中露出了悲痛与决绝之色,猛然起身朝着旁边的柱子上面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虎妞已经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站立两旁的衙役们,却只是冷眼看着一切,丝毫没有阻拦虎妞的意思。直到确认虎妞死亡以后,衙役们才装作手忙脚乱的上前查看。
周琦没想到居然会有此等变故,惊得站起了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虎妞,首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朱、黄两家的手段之狠辣,已经完全超出了周琦的想像。
他目光不经意瞥向牛二,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悲色,当即心中了然。
“看来无论是这牛二,还是所谓的证人虎妞,都只是朱、黄两家手中的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舍弃。”
“我想查账册、户籍,当晚阁楼就被烧毁,次日早上被拉来当替罪羊的老者更是当众自刎。”
“我想查老者的家眷,其孙女当天下午便被奸杀,还要背负污名。”
“我只是出言吓唬证人,虎妞便当众撞死。”
“如果我继续深查下去,恐怕牛二也活不过今天吧。”
不得不说,朱、黄两家的心狠手辣,的确令周琦大开眼界。
他也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那些盘踞在地方的豪强,势力究竟有多么可怕,居然逼得平民百姓主动为他们去死。
眼下再查这个荒唐的案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就连女子的尸体,都不能再进行尸检,否则非但不会有任何结果,女子的尸体恐怕也难以保住。
就在周琦思考着如何尽快结束案子的时候,却听得县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人指着周琦骂道:“汝不去给强奸犯定罪,反而逼死证人,真是昏庸狗官!”
那个人开口以后,就好像瞬间引爆了民愤,门口围观的百姓仿佛根本不害怕官府,纷纷指着周琦破口大骂。
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说县长周琦与死去的那个女子有私情,这才故意包庇罪犯。
周琦冷眼看着那些人的表现,知道叫嚣之人应该都是朱、黄两家安排的托儿,当即猛然拍了一下惊堂木,对着两旁的差役喝道:“再有敢咆哮公堂,辱骂县长者,全都抓起来,杖责二十!”
周琦话音落下,谩骂之声顿止。
周琦转头看向朱褒,问道:“对于此案,县丞有何看法?”
朱褒沉声说道:“既然人证物证齐全,县长只需秉公办理即可,可判牛二自卫杀人无罪,女子以强奸罪扒光衣服暴尸三日。”
说到这里,朱褒眼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倒想要看看,这位名声在外的县长,究竟会如何应对。
如果对方不这么宣判,朱褒会拿一条又一条人命继续逼迫周琦,令其不得安生。
如果周琦这么宣判,也就相当于服软了。
这件案子有问题,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完全是牛二在那里指鹿为马,周琦如果判牛二无罪,并且将女子扒光暴尸的话,绝对会名声尽毁,遭人唾骂。
那么以后,周琦只要还在安丰境内,就别想再与朱、黄两家作对了。
门外围观的百姓,听到了县丞朱褒的这番话,当即有不少人窃窃私语,对着周琦指指点点。
这些人,并非朱褒请来的托儿,而是自发聚集在这里的百姓。
周琦闻言,先是深深看了县丞一眼,而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如果就这么认栽,那位苦命的女孩,不仅生前遭受凌辱难以瞑目,就连死后还要被羞辱,背负骂名。
纵然是为了那名遭受连累而死的女孩,周琦也绝不会妥协。
他踱步走到了虎妞的尸体旁边,说道:“证人刚刚说完证词,其准确性尚未得到确认,就已经触柱而亡,此事颇为蹊跷,似受人所迫。”
“本朝以仁义治国,讲究疑罪从无,既然证人已死,证言难辨真伪,那么虎妞之言本堂暂不予以采纳。”
言毕,周琦又走到了牛二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原告,问道:“汝诉状上面主要写出了两个诉求,其一乃是告贾氏女子对你实施强奸,其二乃是自称杀掉贾氏女子是出卫自卫。”
“本官且问你,伱是否承认自己杀死了贾氏女子?”
牛二急忙说道:“草民是自卫杀死了她。”
牛二特意强调了“自卫”二字。
周琦先是环顾堂内众人,而后对着门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喊道:“既然牛二已经认罪,那么此次奸杀案就可以结案了。”
“本官宣判:牛二犯强奸罪,杀人罪,两罪并罚,判处死刑。”
“牛二所告贾氏强奸罪,不予成立!”
此言落下,满堂皆惊,许多自发前来围观的百姓,皆暗自叫好。
那名病恹恹的青年,眼中光芒也是越来越亮,不过脸上却有些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