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黄金,白花花的银子,一箱一箱堆在营帐之中,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着光,差点将满帐的农民军将帅晃花了眼。
“这些金银只是周王殿下送来的见面礼而已.....”一身蓝袍、胡子花白的周藩王府长史点头哈腰的冲着营帐中的几位农民军领袖说道:“周王殿下知道诸位大王连日来辛苦,特地和城内官绅一起筹备了些薄礼,共黄金七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两,粮草足够各位大王的大军半年所需,还有其他珠宝珍货,以此慰劳大军。”
张献忠倒吸了口凉气,扫视了一圈周围,却见不少反王将帅看着那些银子眼睛都直了,革里眼贺一龙身子往他这倾斜了一些,悄悄说道:“好家伙,咱们在怀庆府抄了那郑王的家也才得了几十万两白银,这开封城还真是阔绰,一出手便是黄金七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两。”
“早听说开封势若两京,周王之富更是北地宗藩之雄,名不虚传!”张献忠冷冷一笑,看向那些金银的双眼之中藏着挥散不去的阴毒:“这开封城里,没准能掠得金银粮食百万之数.....能养多少兵马!”
“押送金银钱粮的车队等会就到,各位大王若是不信,尽管派人点算便是!”那王府长史没注意张献忠等人的表情,还在低声下气的说着:“周王殿下希望各位大王能好好在朱仙镇休整,开封府与诸位大王往日无怨、今日无仇,若是诸位大王能保开封府安全,金银粮草自不会少!”
张献忠和贺一龙对视一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豪爽的笑了几声,朝那王府长史拱手道:“长史大人说的哪里话?联军有规矩,只要不给左良玉供粮,额们就不会攻打城池,周王殿下如此厚礼相待,额们又怎能让周王殿下忧心呢?”
贺一龙眯了眯眼,也出声说道:“长史大人尽管安心,额们领大军来此,只是为了击灭左良玉,与周王殿下和开封城无关,长史大人可留在营中用宴,明日等武乡义军和诸部到达,咱们几部联军一起派使者与你前去开封拜见周王殿下,以安开封城军民之心。”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王府长史欣喜若狂,推托了一阵,实在拗不过,只能跟孙可望出帐去赴宴,张献忠和贺一龙见他离去,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反王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营帐里满是快活的气氛。
“人说开封的周王是个刚烈的性子,哈哈,没想到也是个软蛋!”张献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惜啊,这么识时务的王爷,还是得掉脑袋,开封如此富庶,咱们怎能不取?”
“逼左良玉渡黄河北遁,就是为了让咱们能安心攻取开封城!”贺一龙哈哈笑着:“开封的周王和官绅还幻想着用金银买平安,哼!正好麻痹麻痹他们,不知道等咱们把开封围了,武乡义军的重炮轰击城墙,这城内的官绅和周王是个什么脸色。”
张献忠忽然止住笑,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椅把上轻轻敲着:“若要攻打开封,其实也并不一定需要武乡义军的重炮......”
贺一龙一愣,问道:“张兄弟,你是想抛开武乡义军独立攻打开封?开封城坚池厚,守军也能拼凑出几万人来,虽然都是些未经战阵的新卒,但咱们若要打下开封城,总得损失不少老营战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献忠点点头,又摇摇头:“咱们若能独立把开封城打下来,就没必要和武乡义军、射塌天、左金王他们去分了,开封城富庶,靠着城内的金银钱粮还有人丁,咱们能拉起多庞大一支队伍来?还有必要看别人脸色吗?”
“但贺兄弟你也没说错,若是按照常规的法子攻打开封,咱们必然会损失不少老营和战兵,这些精锐损失了,不是一些钱粮能弥补回来的,所以咱们得用一个特殊的法子!”张献忠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摩擦着,双眼布满阴狠的寒霜:“开封是怎么丢了‘北京’的称号的?因为洪武八年黄河决堤,全城被淹!”
“你想要掘开黄河大堤,水淹开封城?”贺一龙悚然一惊:“这样岂不是让全城百姓遭难?”
“但是可以破城!”张献忠冷哼一声,随即换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脸:“此计确实太过毒辣,有伤天和,不到万不得已,额也不会使用,明日等武乡义军和各部兄弟到了以后咱们再商量便是,想来不少兄弟是想要和咱们一起独立破城的。”
贺一龙愣了愣,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水淹开封之计如此伤天和,你也不过是拿来做文章而已,攻打开封城,你想把武乡义军排除在外,但又想借助他们的炮队帮忙破城,武乡义军一贯爱护百姓,所以你就用这条毒计逼他们不得不主动助战。”
“谁说的?开封城额志在必得,若是武乡义军不肯助战,额定然水淹开封!”张献忠冷笑道:“今日咱们吃好喝好睡好,明天武乡义军到了,必有一场骂战等着咱们去吵!”
那王府长史跟着孙可望出了帐,推说要去迎接开封城押送金银粮草的车队,与孙可望一起出了大营,在营外等候。
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官道上涌来一支车队,火把汇成一条长长的火龙,一辆辆太平大车沿着官道蜿蜒行来,孙可望带着那王府长史领着一队骑兵拦住,一连打开十几辆大车,见里头装满了金银,这才哈哈大笑着放车队入营,领人搬运点算。
王府长史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负责押送的顾指挥使悄悄凑了过来,朝几名王府奴仆打扮、正搬运金银的汉子使了个眼色,悄声说道:“左总兵在柳园渡口虚张旗帜以迷惑贼寇探马,大军已经悄悄向这里开进了,辛长史,您一个文官,某先安排人护送您潜出去吧。”
“本官不能走,本官若走,贼人必然起疑!”王府长史冷笑道:“不用顾忌本官,你们做自己的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