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解,趁乱把毒水泼去随便哪处花泥里,就算受到指控,也大可以喊冤,但现在一来石嫔没死,另则源萍还把她捉了个现形,连百合都已经供认不讳,只她一人嘴硬还有什么用?
秀苇壮着胆子,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陛下的心头已是锃光瓦亮,虽气瀛姝嘴快,而且颇有些代他裁夺的嫌疑,可他的确也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只好说:“你说实话,朕担保你的家人能得平安。”
秀苇乱磕了一顿头,再也不敢隐瞒了:“皇后殿下早有交待,让奴婢听从百合指示,令符就是那把暗藏百合与奴婢名讳的团扇,奴婢还知道百合只能通过用墨骨胶写的密信告知具体行事……”
“什么是墨骨胶?”瀛姝不懂就问。
百合现一心想争取个从轻发落,而她的救星俨然只有皇帝,虽然问话的现是瀛姝,可形势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王女史,其实根本就没信过她是昭阳殿的人,将计就计,揭穿了皇后的阴谋,且皇帝陛下及石嫔也均为她取信,如果再隐瞒下去,她虽父母双亡,兄嫂现流落何方都不知道,没有秀苇那样的顾虑,可自己的小命是铁定保不住了。
于是百合就抢了话:“墨骨胶是乌贼之墨加上鱼骨胶调合成的奇墨,用此奇墨写帛书,待墨汁干透后字迹便会隐去,不过用人体的汗液濡湿纸或帛布,再洒上一层香灰或者干土,字迹就会重新显现。”
皇帝听了都觉奇异:“你们从哪里知道这些旁门左道?”
“奴婢们连乌贼都未见过,哪里知道世上就有这种奇法?是皇后殿下所授的秘法,奴婢们都是受皇后诱逼,候令于各殿署的阴差……”
“阴差?”瀛姝啧啧称奇:“这说法,活像你们是皇后养的小鬼似的。”
皇帝无话可说,只好又瞪瀛姝。
“受皇后殿下差遗的耳目,一为阳差,一为阴差,阳差只是负责摸察各宫人、女官的底细,提供情报,不为那……杀人害命的事情。”
瀛姝虽然已经被皇帝瞪了两眼,但她仍然不改快言快语、多嘴多舌:“那么阴差就是专作杀人害命的勾当了?你们之前还杀害了何人?”
“奴婢不敢,奴婢与秀苇是同组,只是候令于配膳署及滨岑阁,之前并未得皇后殿下示令,一直都是蛰伏。”
“可你却连春叶的底细都清楚,企图以此来取得我的信任。”
“奴婢为阴差,并不知道春叶是昭阳殿的人,是这会奉了令,才知道这些内情。”百合都快哭出来了:“王女史先是告诉了奴婢石娘娘的症状,奴婢禀知了皇后殿下,是皇后殿下判断石娘娘许是因服五石散成瘾,现被陛下强迫断瘾。而后皇后殿下就要求奴婢说服女史,以暗中将五石散供给石娘娘为诱饵,那毒药与五石散有相同的功效,石娘娘服下后不会生疑,但两个时辰后,毒性就会发作,会让石娘娘立即毙命。
可石娘娘若是中毒,女史会立即觉察中计,定然会供出奴婢及秀苇,滨岑阁中必须再死一个人,且这个人还只能是愉音阁的人,才能坐实女史的罪名。故而奴婢又才使计,借女史之手,把毒药交给秀苇,秀苇知道墨骨胶的用法,她读完密信后,就会针对源萍投毒。”
听到此,石嫔也冷笑道:“还多亏我也知道源萍是愉音阁的人,否则还真不好防备皇后派来我居阁的阴差了。瀛姝,你还有什么话要问这两个阴差么?”
皇帝居然听见石嫔直称瀛姝闺字,眉骨都险些当场起舞了——对于嫔妃们的性情,他还算是能称为了解的,石嫔性子冷,尤其在被生母算计后,就更加封闭了内心,哪怕对极其信任的宫女蒲依,也不会表现出多么亲昵,瀛姝这丫头,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记得了石嫔的真心……好像这样子形容有点奇怪。
“想来皇后殿下还有多少阴差,她们并不知情。”瀛姝摊摊手,表示不必多问了。
她在往皇帝陛下心头扎针,针尖上淬了一种毒,一种名叫“猜疑”的毒。
石嫔却是笑了笑,先也不说话,只把手伸给瀛姝,让瀛姝先扶着她避开,石嫔知道陛下不会食言,定是让中常侍安排此二“阴差”死遁,却必然会放她们两个生路,无非是送到皇庄里,着人看管起来,既然对两个宫女都如此的宽饶,就更不会公然将皇后治罪了。
她还提醒瀛姝:“你恨皇后意图加害你,但行事也太急躁了,这后宫里的女子,便是从前无欲无求如我,为了自保,至少也会将居阁里的宫人、内侍摸清底细,谁是谁的人,心中得有数,何况皇后,她一直是众矢之的,若真是如表面上那般怯弱无能,早已保不住性命了。
这些年来,莫名其妙死去的宫女、女官不知多少,还有世妇、女御,可居嫔位者,却没有真被毒杀的,而死去的那些人,有的显然不是亡于显阳殿的阴差手中,多少凶手尚且逍遥法外呢,陛下心中明知,却也只能容忍,又怎会因今日之事就对皇后因疑生恶呢?”
石嫔说的是事实,可瀛姝却以为,这样的事实并不正确,不正确的事实就不应该持续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