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今日,瀛姝的确打算和映丹说更多交心的话:“姨娘的计划会落空,其实琅沂王一族,忠奉的一直是陛下,陛下不会让我诞下龙嗣,更不会让姨娘利用琅沂王氏夺储,陛下安抚姨娘,其实是为太子考虑,因此我虽然必然会违背姨娘的嘱令,可我也很笃定,我不会让姨娘被白白利用,最终却沦为权势富贵的弃子。
过去我虽知道姨娘疼我,但其实我根本无法体谅姨娘的心境,入宫后,我才有所感悟,姨娘她并不是贪图权势,她只是……因为在宫里活得孤苦伶仃,更受尽了权势的压迫拘束,她得自保,可也渐渐迷失了,不,也许她一直都是迷惘的,根本就无法感知她的初衷,她的人生,没有明确的愿景。
宫廷本就有如一个幻境,所有人都困陷其中,我有很明确的目的,我才能看清姨娘她其实根本没个确定的方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姨娘寻到柳暗花明的出路,但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让她误走绝境。”
宫廷如幻境,的确如此。
映丹在入宫之前,虽说不上憧憬,但难免会在脑子里描摩她将要生存的地方,但直到她进入宫门,走在那条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的甬道上,第一感观,是插翅难飞的恐慌感。最初接受的训诫,全是循规蹈矩,全是矢忠不二,可不用等多久,转而就能体会到阿谀奉承、趋利避害。
嫔妃们,有她们间的修罗场,务署内,也有宫人间的生死局,活下去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可渐渐的,有人为了更尊荣的地位,甘当风险,孤注一掷。
在这里遍见人性的恶毒,可也时感人性的慈悲,在这里,她接近了那些过去在她看来,可望不可及的贵人,但慢慢的,磨灭了羡慕,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滋长着,甚至觉得尊卑贵贱都没有根本的差异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
贵人们到底还是有更多的保障,没有那么容易身陷死地。
映丹很困惑,她无法有条理的阐述她的感触,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痴傻的人,是宫廷里的异类。直到今天,她听见了刚才的一番话,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宫廷如幻境,因此深困其间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活下去并不难,难的是要寻出路。
“我相信春叶的话,但我并不会坐壁上观。”瀛姝说:“现在为止,我所做的一切事,首先是为陛下排忧解难,再次是为实现自我目标,再再次,才是为免姨娘不被殃及。映丹,我刚才的秩序有先后,但是指我思考的过程,而不是指侧重点,我不会因为某一条就放弃另两条,我的计划是务必完美。”
瀛姝不爱做多此一举的事,她选择在今天跟映丹交心是有必要的,她信任映丹,鉴于前生的一段主仆情分,可映丹不是重生人没有那段记忆,虽然已经视她为主,可对她还说不上熟悉,映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是非观的愚忠之徒,她心中若存疑惑,难免就会犹豫担忧,可映丹要是不够专注,在执行任务时出现疏漏,就会造成节外生枝导致变故,瀛姝的交心,是为了完全争取映丹的信任打消她的疑虑。
一阵间就会发生大事件,因此在事件发生前王青娥会来昭阳殿撺掇游说这不算怪异的事,她会利用“先知”的优势“宣告”张氏会在何时何地闯祸就更加顺理成章,但怪异的事还是发生了——王青娥竟没有鼓励瀛姝作为目击证人指控张氏的罪行。
于是瀛姝就不急着赶去旁观了。
她是为了让王青娥着急,王青娥一着急就会暴露她真正的重点。
见瀛姝“巍然不动”,王青娥又不能动手把她拉出昭阳殿,也只好在言语上努力:“张氏自寻死路,的确是铲除她的大好时机,可张氏是为贺夫人利用,且她现在的确是住愉音阁,受乔嫔束庇,且张氏住愉音阁还是因为谢夫人安排,众人可都把张氏视为了昭阳殿的阵营。
五妹要是公然指证张氏,又无法把谢夫人择清,万一陛下在盛怒之时责处了谢夫人,五妹虽然检举有功,但日后在宫中的处境岂不举步为艰了?因此五妹万万不可急躁,务必得保下张氏,再想法子证实贺夫人方为幕后真凶,打击含光殿,如此不仅能挫毁贺夫人的阴谋,让她搬起石头砸脚,还可让谢夫人看清张氏的愚狂,使张氏成为弃子,只有这样做,五妹方能一箭双雕,掌握绝对主动权。”
“四姐既说一切都是含光殿的阴谋,那贺夫人绝对不会只安排我为目击人证,一定还有后着,我就算说假话,替张氏作伪证,不也一样无法撇清昭阳殿的嫌疑?反而会让陛下更加确信我与张氏都是得了谢夫人的指使!”
“五妹以为显阳殿和昭阳殿,哪一方才是贺夫人眼下的劲敌?”王青娥提了问题,但她根本没有耐心听瀛姝的答复,她自己续上了答案:“五妹目前尚未得宠,谢夫人手中还没有夺位的皇嗣,太子却已在储位上,更有一个担负着天降鸿福的徐才人,她也是显阳殿的人!因此五妹只要咬定徐才人是受皇后指使才攀咬谢夫人,贺夫人虽然不会助着昭阳殿,但她一定会坐山观虎斗。
陛下是信重祖父的,五妹的指证多少会让陛下举棋不定,因此五妹才不能坐实张氏的罪行,为了查清真相,五妹可提出由五妹负责照料徐才人,担保徐才人康复,这提议看似荒谬,且皇后必然不会认可,可只要五妹坚持,按我的说法去做……”
瀛姝确定了,王青娥的重点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