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你觉得仲华怎么样?”
“他人很好,很幽默也很健谈,不管跟他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题,而且他也懂摄影,他之前跑到美国黄石公园拍了一些照片,打算下次带来给我看。”她说着,不禁露出神往的笑。
黄石公园呢,那里头的峡谷区,一直是她最向往拍摄的场景,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也要去一趟黄石公园。
李则天对拍摄地点的神往,看在丁子毓眼里,却像是对黄仲华的爰慕,那柔媚的眼神扯痛他的心。
“那很好啊——”他意兴阑琚地道。
很好,她遇到对的人了,他应该要祝福她,等将她改造完之后,其余的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对呀。”她笑眯眼——丁子毓垂着眼没再搭话,瞬间车内的气氛再次凝滞。
李则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真觉得今天的他让人摸不着头绪。
想要再开口时,突地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而近靠近,她回头望去,看见救护车从对面车道逆行往前,然后停在塞车的最前端,她才恍然大悟。
“子毓,前面应该是发生车祸了。”她说着,眯眼看向前方,但因为车龙太长,她看不见车祸现场。
就在她盯着前方时,发现前头的车微微动着,丁子毓却没有跟进,她不由疑惑地看着他,惊见他竟痛苦的皱起眉,双手用力地环抱住自己。
“子毓,你不舒服?”她轻触着他,惊觉他的手冰冷得好吓人,而且微微发顚。
“子毓?!”
丁子毓皱紧眉头,紧抱住自己的力道几乎要将骨头掐碎。
唯有掐痛自己,他才能与体内瀑开的恐惧抗衡。
“子毓,你说话,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她手足无措,只能横过身将他抱住。“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她温柔的环抱像是黑暗中的煦暧光源,在恐惧之中凿开了一个洞,让他可以呼吸,不被恐惧引起的恐慌症给逼进黑暗极限里。
“不是”他痛苦的低喃着,试着回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肩上,把她当成浮木。
“可是你身上好冰。”吓到她了。“你一直在发抖。”
“我讨厌救护车的声音。”
说着,他感觉双耳被温热的掌心给覆住,接着她贴在他的耳边低喃“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他不由张开眼,直睇着她近在眼前的担忧神情。
她的眼黑白分明,蓄满担心,她的唇贴得很近,一张一阖的说着话,一点一滴的消弭他的恐惧。
“有,再跟我说些话。”直睇着她,他的身体还是会因为恐惧而不自觉抽颤,会为了对抗恐慌而出现不规则的摆动。
“说说其实我昨天出去,偷吃了一块排骨可是那是汤里头的排骨,而且我挑了最小块的,用一个钟头谩漫吃完。对不起,我骗你可是你之前说要弄给我吃都没有”她说着,扁嘴,一脸小媳妇样,好惹人怜爱。
他不禁虚弱地勾着笑。“好吃吗?”
“不好吃,还是你煮的才是最棒的,所以我在想要是哪天你不弄给我吃,我一定会饿死的。”
她最极致的赞美终于让他露出了一抹象样的笑,也在同时,一并将他体内的恐惧清扫一空,只剩下抗衡恐惧过后的疲惫和虚软。
这是第一次,他的恐慌症发作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正常,
“说好的喔,到时候你真的要招待我一年份的吃到饱,到时候我一定要吃你最拿手的炸沙朗吃到饱。”光是想象,她就无法控制口水的分泌。
“好,看你要吃什么就吃什么。”他无力地靠在她肩上。
顿时,李则天心头不断地顚着,这才意会到她还是头一次跟男孩子这么靠近,尽管是她最麻吉的麻吉,贴这么近,她还是有点害羞。
但害羞之余,能被他这么依靠,她很开心。
突地,后头喇叭声响,李则天看向前方,发现前头的车已经拉开段距离了——“子毓,你能开车吗?”
“再给我一分钟。”他还舍不得太早放开她,他喜欢她的温柔贴心,在他软弱的时候给他勇气。
“不然我开车好了。”
“你会开车?”
“不会”
丁子毓突地笑出声。“不会开车还打算要开车,你是想把我的车撞烂?”
“只是直线前进而已,应该不会很难嘛。”她没开过,可是她坐车的经验很丰富的。
“我不想再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意指,他可不想把车交给她肇事:
“我会捂住你的耳朵,然后在你耳边说话,到时候你只听得到我的声音。”她笑道,压根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他勾笑,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她急忙扣着他的手腕,想要等他再恢复一点,然力道过大,不小心在一拉一扯之中将他腕间的护腕给拉歪,露出了一条丑陋的伤痕,教她怔住。
丁子毓立刻拉回护腕,将伤痕藏妥,不动声色地说:“坐好,我要开车了——”
“喔。”她乖乖坐回位置。
打认识以来,他的左手腕上总是戴着护腕,她一直以为因为他是厨师,所以在拿锅的那只手上戴护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刚刚匆匆一瞥,她发现了一个他蓄意藏起的伤痕。
那是伤痕,绝对错不了。
而那个位置是很多不爰惜生命的人会划下的位置,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竟让他选择自残?
难道是因为他女友去世?
他恐惧救护车的声音,是否也和他女友去世有关?
她从来不会打探子毓的隐私,所以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健在,是不是有兄弟姐妹,因为他总是筑着墙不让人太靠近,而她不想破坏彼此的友好关系,所以一直选择沉默不过问。
可是现在的她好想知道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让他筑起墙不让人靠近,可是她又怕一但追问了,她会从墙内再次被推出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