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木偶不忧伤

来就没有向我表白过呢。我总觉得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孩。”

    ：“别瞎想了，有的男人也许不喜欢把爱放在嘴上。”

    ：“到了，就是这里了，四楼。阿姨上次生病我来看过她几次。听阿姨说前几年才搬到这里的，以前住在静园路，后来折迁才搬到这里。”

    看得出阿姨很喜欢展小宁。她说小宁呀，小凯真是有福气碰到了你，有你照顾小凯，我就放心了。

    晚餐是我做的。我做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桂花鲜栗羹。阿姨每吃一口，眼中的疑惑就多一分。

    ：“阿姨，你瞧凯薇的菜做得多好呀，不开家馆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丫头，你父母是哪里的人？这菜是父母教给你做的吗？”阿姨问我

    ：“嗯，这，曾经有一个阿姨像我妈妈一样疼我，她有时会做这些菜给我吃。”

    阿姨深深看我一眼没有再问。

    吃完饭展小宁去厨房洗碗，我给阿姨泡茶。我熟练地温习着一个八岁小女孩经常做的每一个环节。泡好绿茶后一定要在杯中加少许蜂蜜。她肠胃一直不太好。阿姨坐在大藤椅中看着我不发一言。当我把杯子递到她手中时，她终于开口：“丫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一声丫头让时光倒转。

    眨眨眼睛，时光竟然已经过去了19年。

    那时候我六岁，尽管我有最好吃的糖果和最多的玩具，但还是没有小朋友和我玩。他们都叫我丑八怪。

    这天当小朋友吃完我的糖果扯烂我的漂亮裙子大叫着丑八怪跑远，我终于大哭起来。

    他刚放学，他停下来哄我：“小妹妹，不要哭了，哥哥带你回家换衣服，你是刚搬来的吗？”

    我点点头，只要有小朋友欺负我，爸妈就会带着我搬家。我们已经搬了很多次家。

    这次终于我们不再搬家。

    整整三年，他每天带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比我大六岁，我叫他小凯哥哥。有了小凯哥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他妈妈也很喜欢我这个小尾巴，她说这个小丫头真叫人心疼。

    天好时阿姨就在天台上给我们洗头发。那时我们用的就是海欧洗发精。洗完后，头发上有淡淡的甜味。我还用海鸥洗发水来吹泡泡，阳光下，五颜六色的泡泡美极了。

    有时阿姨给我们做好吃的，龙井虾仁，西湖醋鱼是我的最爱。

    有一次阿姨在天台上洗衣服，她洗好后，我就帮她一件件把衣服穿在衣架上。她笑眯眯地说丫头，你干脆以后就给我们家小凯做媳妇好了。

    我当时并不懂是什么意思。我说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和小凯哥哥和阿姨在一起了。

    她说是呀。于是我高兴地说好呀，那我现在就给小凯哥哥做媳妇好了。

    阿姨笑得直不起腰，而他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

    “六一”节，班里组织大合唱。我们正在排练，老师忽然叫我出来。她说许小绘，你不用唱了，你会影响到班里的形象。

    我跑回家痛哭，妈妈也掉下了眼泪。这些年妈妈一直内疚。我两岁时因为她的疏忽，我的左边脸颊被开水烫得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也就是那天，爸妈决心辞去公职，他们要去跟叔叔一起做生意。多赚钱给我做脸。

    9岁，我向小凯哥哥告别。因为爸妈的生意，我们要搬到别的城市。他15岁了，有了大人的模样。我哭着不肯走，他说小绘不哭，等你长大了，我们就会在一起。

    我伸出小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把小手指伸出来跟我拉勾勾，他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二十岁的时候，国内已经有做掉我脸上疤痕的技术了。我做了脸。没有疤痕的我真的好美。我改成了妈妈的姓，也重新换了名子，我特意在名字中加了一个他的凯字。

    我还找了大师傅专门去学浙菜，我一遍遍地练习，只为找到当初的滋味。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这个城市寻找我的小凯哥哥。这个城市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以前住的房子都被拆除。在见到展小宁时我已经找了小凯哥哥他们三个月。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变得很勇敢，比如只要张大宇肯借钱给陆明凯我就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但爱情也可以让人变得胆小无比。我在陆明凯身边呆了三年却不敢告诉他我究竟是谁。不敢告诉他我想了他这么多年。不敢告诉他我有多爱他。我怕他忘了我，毕竟那只是少年时的承诺。直到公司三周年party那晚，我才确定他并没有忘了我。如果公司没有出问题，也许我现在真的就和我的小凯哥哥在一起。

    ：“丫头，这些年我和小凯一直惦记着你，小凯总担心你会被人欺负。小凯到现在也没正式交过女朋友，我知道他心中一想记着你。五年前房子折迁，我们是最后一个搬走的，小凯说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们。可是，现在你回来了，展小宁怎么办呢？她是多么爱小凯呀，这次公司出事，她甚至把她父母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

    我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阿姨，你就别担心了，我现在变成美女，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欢呢。”

    ：“咦，你们在聊什么？”展小宁洗完碗从厨房出来。

    ：“哦，阿姨真热心，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

    ：“呵呵，喜欢凯薇的男人排长队呢。对了，张大宇下午又送了好多的玫瑰来给凯薇。阿姨，张大宇你知道吧？这个城市富豪排名前十位，就是他借钱给的明凯。”

    ：“是呀，有了张大宇，这一辈子我就不会为钱发愁了。”我把嘴角使劲弯了弯，尽量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灿烂一些。

    ：“可是，据我所知张大宇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凯薇，你得不到他的真爱的。”展小宁担忧地说。

    ：“只要有钱就好了，爱情值几个钱？我说我喜欢住在海边，张大宇就答应在厦门买别墅给我呢。等小宁和明凯结婚时就带着阿姨到我那儿去度蜜月。”

    阿姨和展小宁沉默着不说话，我知道此刻她们一定把我当成了一个贪婪的爱慕虚荣的女人。

    ：“哦，我都忘了今晚约了张大宇，前几天我看上了一个lv的包包，他今晚一定给我买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小宁你多陪阿姨一会。”

    说完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入黑暗的楼梯里，这样才不会让我一直忍着的眼泪在她们面前掉下来。

    我按照和张大宇的约定做了他的情人，张大宇经常会飞到厦门来看我。我现在是一个空心的木偶。我每天除了去海滩上吹海风就是不停地吃，所以一年时间我足足长了十斤的肉。原来当一个人心中不再有爱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忧伤。呵呵，张大宇说我长点肉比以前还美。

    今天张大宇来看我，他说：“江凯薇你走吧，从现在起我给你自由。”

    当我转身离开时张大宇又叫住我：“陆明凯明天和展小宁结婚，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

    我遥摇头，回不去了，从我决定去找张大宇借钱的那个夜晚，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张大宇问我：“江凯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却找不到一个像你爱陆明凯那样爱我的女人？”

    我哈哈笑起来：“那你就和我一样做一个空心木偶吧，这样才不会忧伤。”

    可是为什么，我满脸都是滚烫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