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那一天,流明去了趟唐先生家,和娘亲一起过中秋。
唐先生虽然不会武功,但性子温文儒雅,待娘亲贴心而温柔,流明踏入庭院时,刚好看见他在帮母亲晾晒药材——新鲜的白芍药花,晒干了加入白粥中,再撒一点白糖,便是一碗香喷喷的药膳粥。
现在的娘亲,应该是幸福的吧?
流明望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的母亲,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怅然。
第二天,流明抱着一篮子母亲做的蛋黄莲蓉月饼,兴冲冲地回到落月楼里,看见何月轩正独坐于中庭的桂花树下,一边喝着清酒,一边吃着……月饼。
晨起时偶尔小酌一杯,是何月轩的习惯,然而在中秋节这个前提下,师父肚子一人喝酒吃月饼的身影,便无由地生出几分寂寥了。
“师父……”
她将月饼篮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过得中秋节么?”
“我曾经和很多人一起过中秋的。”何月轩淡淡道,“和我叔叔,还有我师父。”
直到一天,流明方才知晓了师父的身世。
打何月轩记事起,他就已经是孤儿了。
他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只知道自己是暗月何家最后一个孩子。
虽说是最后一个孩子,但那时他还有个叔叔,辈分已经很疏远了,对他也是少言寡语,冷冷淡淡——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叔叔,教授了他家传剑法,还每月差人给他送来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半年了。
在何月轩十三岁时,这唯一的叔叔也去世了,他便独自一人居住在何氏大宅中,生活,习武,长大。
那年的择徒大会上,落月楼主看中了他的资质,将他收为嫡传弟子,何月轩印象中最热闹的时光,就是与师父一家生活的时候。
再后来,师父也去世了,师母一家离开了落月楼,而他继任为了落月楼主,独自一人居住在落月楼中。
综上可得,何月轩从小就没怎么和人亲近过,和师父一家度过中秋,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和很多人一起过中秋”了。
他未曾被人亲切相待过,所以才不懂得“亲切”二字为何物,他那看似冷漠的态度,其实就是他待人的平常态度……
相遇时的淡淡一瞥,其实就相当于他在微笑着打招呼。
“噗!”
一想到这一点,流明就抓着油津津的火腿月饼,笑得停不下来。
“你又在笑什么?”
何月轩挑眉望着笑得花枝招展的小徒弟,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将一碟已经切好的蛋黄月饼推到了她的面前:“别用手抓火腿月饼,也不嫌油。”
“我才没有笑什么。”流明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流儿什么也没笑。”
望着原先乖巧听话,突然变得越来越皮的小徒弟,何月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听见流明道:“师父,明年中秋我陪你过。”
“你不回去陪娘亲吗?”
“娘亲有唐先生陪她过,但师父是一个人。”她扶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不想师父再一个人了。”
再也不会,让师父一个人过中秋节了。
她要让师父下半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孤单。
过了半个多月,便是重阳节,为祖先们扫墓的时候了。
师父的先祖们葬在城外深山中,由于昨夜刚下过阵雨,林中空气格外清新,灰色的石阶两旁,新鲜绿叶衬着艳紫深蓝的紫阳花,花团一直绵延至视野尽头,开得郁郁葱葱,仿佛是一片绵延起伏的波浪。
流明抓着装满纸钱的小篮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一低下头看见石阶微湿,忍不住回头,对何月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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