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官场的暗中阻挠,所以当现下马周与韦和二人正式出现在了江南官场的舞台之后,那些针对黄家的官员不知是出于对这两位朝廷特派的畏惧,或是楚氏的暗中指点,他们一时倒也未再对黄不学阻挠不停。
这个时代下的商人,无论如何是脱不开与官府的联系,若是有官员阻挠那无论再如何的商才卓绝也依然是不可能做大,因此在有了台面上韦和与马周的正面支持后,黄不学的那两间酒楼在极短的时日内便正式迎客。
对于酒楼的格局,张宏没有妄图去改变一些什么,他很明白即便他有着远胜这时代千年的见识也始终不可能迎合这时代下人们的生活习惯,以及外出喜好,所以关于酒楼的格调布置,张宏并未随便插手。
排除了江南官员的打压,那剩下的便是来自楚氏商会的阻击,他们对于黄家在苏州又有的举动不可能视若未见,因为毕竟先前乃是他们将黄家彻底由苏州赶了出去,所以说楚氏商会对黄不学的阻击依然存在,只不过相对于以往楚氏商会与官府的勾结针对黄家来说,这时他们对黄不学的阻击倒也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的基础便是实力,唐时商界间争斗的实力一言,主要便是体现在价格上,谁的实力雄厚谁自然能够拉拢到更多的人,从而也可以轻易挤跨对手,这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有段,所以在黄不学酒楼迎客初始,面临的便是楚氏产业最基本最霸道的挤兑。
黄不学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楚氏商会相提比论,这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一开始黄不学对张宏要他迅速在苏州府复苏之时,他也颇有微辞,论经商,黄不学肯定不愿屈居张宏之下,故此他一直以为大人张宏要他如此急切的动手实在是砸银子的一个愚蠢举动。
可在后来,当他的酒楼真正开始迎客时,便连黄不学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满面的匪夷所思。
张宏给黄不学的建议很简单,要黄不学实施起来并不复杂,只是在将酒楼极尽奢华的重新装修了遍后,将楼中档次分为几种,一楼乃是一般人用餐饮酒之处,二楼则是士子文人所聚,三楼定要是苏州府内身份荣贵,有头有面之人才能上去,依此而论,每曾楼价格自然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极其新颖的手段,黄不学肯定未曾见识过,也当然不能理解为何这样简单的一个手段后,他的酒楼很快便摆脱了入不敷出的局面。
黄不学不懂,张宏却是能够明白这短时间所造成的效果,他之所以有这个办法其实也是结合了前世所见过那种贵宾式待遇的经营理念,由心理学而言,这根本便是针对时下许多人的虚荣心,或是面子问题而为之的一个手段,效果很明显,即便是在唐时,人们也都是有着这种虚荣心。
除了这所谓的档次,张宏接下来所指点黄不学的那些东西也依旧是叫黄不学目瞪口呆,比如张宏特意由酒楼中开辟出来的雅舍,由观察使马周亲自考验后,谁能作出一首让马周称赞的诗来,便可免费享受楼中所有酒菜,虽然这酒菜的价钱可能不足以让太多人放在眼里,那观察使马周的身份却实在特殊,由此想要得马周青睐试探晋入仕途的青年才俊自然不在少数。
这样的一个策略不赢利,所以时下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何非但能得观察使大人的青睐也仍可享受免费的酒菜,但事实上张宏这般做后,酒楼的人气也一时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不仅仅能够做为一个免费的广告,更是能够从中发现许多才智不俗的青年才俊。
若说这两种手段还不足以让黄不学心服口服的话,那接下来张宏针对酒楼促销的手段的确让黄不学这地地道道的商家出身之人无地自容,他根本不能想象,那些比如会员制,比如免费送酒水等等策略是怎样让这少年张宏想出来的。
以至于到后来黄不学在那日终于忍不住向张宏提议,由他来经营这经济之事。
显然,黄不学的提议自是遭到了楚图与张宏的不屑,这些伎俩只能作为一种上得台面的手段,根本不足以达到张宏想要的目的。
再如何来说,黄不学这胖子也始终是个奸猾无比的商人,他虽然对张宏这种种的手段无比拜服,但同时也不曾忘过他的本份,在酒楼生意愈发兴隆之下,黄不学很快便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商人所会有的投机冒险心理,起初他在苏州府的两处酒楼,短短月余间便达到了五处,那楚氏商会每日针对价格上的阻击非但不曾收到半分预期的效果,却反而只能看着黄家在苏州越来越稳固下来。
…
…
在江南的这许多时日里,即便时日已然是不短了,但张宏依旧不曾掀起过与楚氏的冲突,在这月内,表面看来,江南苏州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平静着,张宏不动手,握着主动权的楚氏也没有因黄家这些登不得台面的手段表现出排斥,双方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对峙着,谁也不曾主动出手。
局面便就在张宏刻意的维持,楚南轩高深莫测的态度下达到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不曾先去触碰这平衡的临界点。
这一日,当黄不学在张罗着再开酒楼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先来府上询问大人的意见,有了那许多酒楼的前车之鉴,黄不学对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精通的少年大人极为叹服。
小心翼翼揣摩着大人的脸色,黄不学如以往一般谄笑着站在一旁,静侯着大人的指示。
张宏抬眼看了下黄不学,他知道黄不学之所以来将他的计划说出来也仅仅是通告一声,无论他赞同不赞同黄不学都会依着他的计划而行,在从商一途来说,张宏不会主动去打扰黄不学的脚步,而黄不学也有着极强的主见。
“你想做就去做,不过你要收敛一些,我听说这几日楚氏商会对你的悍然崛起已是大有言辞,你要知道无论你现下再如何的一帆风顺,那当楚氏商会决意要颠覆你时,我所谓的那些小手段,维持不了大局。”张宏淡然言着,其实他也很奇怪这许多时日来为何楚氏商会始终不曾对黄不学有较强的措施。
黄不学撇了撇嘴,他不认为有大人张宏的那些精妙良策后楚氏商会还能颠覆他,但随即,这胖子却是连忙为张宏倒了杯茶,谄媚再笑:“不怕,小人自当谨慎。”顿了顿,黄不学犹豫了番,又道:“只是不知大人还有没有其他良策?”
每日前来取经已是黄不学必须的举动,大有一番将张宏所有的经商手段挖过来之势。
张宏微微笑了笑,不怪黄不学如此的急切,他理解这胖子一心想要重现黄家往日辉煌的心情,因此对于黄不学这一问,张宏思量一番后也是出口再道:“你现下已有六间酒楼,依我之见你应当采取连锁店形式,将这六间酒楼统一命名黄楼,如此一来知名度自然提高,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连锁店?”黄不学微讶,尽管事实上这些时日来他已经由大人口中听过许多新奇古怪的言辞。
张宏没有为黄不学具体解释这连锁店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微微顿了顿后,再次开口:“不要小看广告的效应。”黄不学已然是知道广告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不曾疑问,只是认真听着大人继续言道:“从楼中找出多名口齿伶俐的小厮,每日派发许多传单让他们在苏州城内到处走动,这传单制起来很简单,你只须找些纸张,随意写出你楼中特色便可。”
黄不学愕然,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传单这东西他倒真不曾听过,也是因此,黄不学开口再问:“只是大人,苏州城内处处可见我楼中小厮会不会招到官府之人的打压,若是因此为大人带来些麻烦,那倒不好。”
张宏摇了摇头:“不会,你也不必担心会为我但来麻烦,你应当知道我的麻烦避也是避不了的,有的马周与韦和,不须要担心官府的打压。”
黄不学应下,与以往一般对于大人这又一个手段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他这时当然不会跟初始一般将信将疑。
“我知道你急切想要在苏州城内扎根是想尽快为我对付楚氏商会,可你也应知道,楚氏商会不是你想对付便可以对付的,单单就你现下所经营的酒楼,想要去撼动楚氏商会在江南的地位,那无异与痴人说梦。”张宏随意道着,同时却也微微焦虑了起来,定下这等计划时张宏便知道仅仅靠着黄家是不够的。
黄不学依旧恭身站在那处,他确实如张宏所言那般十分急切,而眼见在张宏的指点之下他黄家生意也越做越大时,不可避免的更加急切:“大人,小人以为皮肉生意始终是最为赚钱的一个行当,所以……”
黄不学的意思张宏懂,在经过了这许多天来后,黄不学亲眼目睹了张宏这经商一行上的天赋,所以很自然的便也想起那苏州河畔的花船,在他看来,若是张宏肯对那花船做些手脚,所得利润肯定要远远大过这酒楼的生意。
只不过,便连黄不学也不明白,大人张宏似乎极为排斥那花船的经营,他在酒楼上所有的许多手段都不曾让黄不学用在花船之上,即便黄不学本人也能举一反三,轻易开始经营花船,但张宏总是厉言阻止黄不学。
“莫要再提此事。”张宏随意言着,他不容许黄不学染指皮肉生意自然与京城时平康坊那些事脱不开关系,但同时他更是明白,他不能崛起的太快,不然定会遭到楚氏商会以外的其他江南商家排斥。
再如此来说张宏等人始终是外来者,江南商界又怎能允许黄家在江南太过显赫,现在并不曾引起江南商界的反弹不过仅仅是因为观察使马周与手握兵权的韦和坐镇罢了,但若是张宏等人继续得寸进尺,那无论如何也会让江南商界团结到楚家那一边去。这个结果自然不是张宏所想看到的。
黄不学讪讪笑了笑,不出他的意料,大人依旧是干脆的拒绝了他。
提起那些江南商家,张宏难免又想起楚图先前曾说的会为他找来的江南合作者,他这时之所以一直未有动作,其实也是一直在等着这个人,若是有了楚图为他找来的,江南本土的商家合作,那效果自然与黄不学亲自去做有着天地之别。
随便又说了几句闲话,黄不学此次来这处小巷居所的目的已然达到,虽然大人仍旧明言不允许他染指皮肉生意,但能够再扩张几所酒楼显然也是黄不学非常乐意之事,因此后来黄不学离开时也是显得极为匆忙,他很期待当有朝一日苏州城内所有酒楼都是他黄楼时,那该是何等的风光。
或许,不止苏州城,整个江南都要是他黄楼的天下。
看着黄不学离去的背影,张宏孤身一人坐在那小院之中显得无比寂寥,楚图言中要为他找的人还未找来,他只能一直在江南无所事事的等待着。
可这种等待对于张宏而言根本便是煎熬,自他来到江南时便一直知道京中那些人不会给他太多时日留在江南,况且在江南久了,张宏也是越发思念京中家中的阿娘,玉儿。
只是不知这两个月阿娘过的好不好,冬日已过,正当暖春时,玉儿会不会再为他绣一些春日的衣裳?
想着想着,张宏不免有些黯然,虽然与京中联络未曾间断过,但张宏始终不能放下京中,他也不能肯定那许多天才有一次的来信能不能及时将京中的动向反映过来
或许,他现在唯一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着楚图为他们找到可以利用的助力,等待着高不危来信中范慎所带来的京中最新情况。
也是张宏这般安坐神伤时,自宅院外间却是妖妖与楚图推门走了进来,妖妖一早便随楚图出了宅院,张宏知道楚图出去是为了与那个愿意相助他们的江南本土商家商议合作之事,但他不明白楚图今日为何会带妖妖一起去。
妖妖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在看见张宏一人坐在那处时便察觉到了张宏身上的黯然,所以这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儿便连走路时也刻意放轻了脚步。
轻轻走到张宏身前,迎着张宏自看到他二人时便强自的微笑,妖妖微微蹲下身子,将脑袋俯在张宏腿上:“妖妖以后不会再留下宏哥哥一人……”
张宏微笑,不语,却是将眼睛放在楚图的身上,他很担心再由这位冷漠异常的楚氏弃子口中得知那些事依旧未曾办妥。
都一个月了,若再是与那人商量不好,怕不得不放弃这人,另换手段了。
“她答应了。”楚图开口,站在那处看着张宏与妖妖,冷漠且也执着:“对于你操作黄家酒楼之事她也很欣赏,所以最终答应了你的条件。”
张宏终于展露了这两个月多来第一次欣慰的笑颜:“那便好,你知道我在此处已然是等的太久了。”
“不过她要见你。”楚图随意言着,神色依旧。
张宏不觉意外,既然显示了手段,那人也肯答应,则也必然会有这样一个要求,但,即便到此刻张宏也依旧不知那人是谁,于是问向楚图:“是个怎样的人?”
“女人。”楚图眉角轻跳:“一个发了疯的女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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