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惊喜中走出来,从她不停抚着张宏的那颤抖着手上,以及她眼眶中所含着的泪水,便可看出此刻她心中的激荡.
不过才三十出头的阿娘,眼角已经刻上道道皱纹,略显粗糙的手掌让张宏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
阿爹早死,在张宏还是幼儿之时,阿爹便受不了那一次次的落第,一次次的失望,直至后来绝望,终究没能熬过那年漫天大雪的冬天,撒手而去.而这些年,一直都是阿娘一个人苦苦劳作,撑起了这个家,也带大了张宏.
想起这些,想起自己现下的这身世,张宏不禁万般感嘘.还好,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
过了好久,直到看着阿娘眼中的泪水却是越来越盛之时,张宏连忙强自一笑:“阿娘,我这可是病了多久?”
听到张宏的话,阿娘这才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还笑道:“不短了,你这一睡,便是几个月的光景,可把为娘急坏了.”
几个月?心中一紧,对这阿娘这么久以来细心谨微的照顾,张宏一时也是感动至无以复加.
“得亏坊间近来有位孙郎中细心为你施救,不然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阿娘可真不知这以后该过活……”话未说完,眼泪却先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手忙脚乱的擦拭着阿娘的泪水,张宏有些懊恼,不该再提这事了,嘴上却是忙笑道:“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阿娘不必这样,孩儿以后定不敢再叫娘亲挂劳.”
“你这却又是说的哪里话?我到底是你娘亲,挂劳你岂不应该?”说到这儿,阿娘却是破涕为笑.
“是,是,是.阿娘所言极是,孩儿定会健健康康的.”看着阿娘笑了起来,张宏也是轻松了不少.
长长的舒了口气,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确认他确实是已然康复,阿娘叹道:“须得寻个日子陪阿娘去感谢那孙郎中,若非他不收分文便为我儿施救,也不知你能不能挺过这关.”
“应阿娘之意.”边应下了阿娘,张宏心中疑惑却是更盛,前些日子里,每逢张宏醒来之时,总是看到自己被一群人围在墙角狠揍,直至昏迷不醒,但却总想不起来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想着,张宏便脱口问道:“阿娘,我是怎生病的如此之重?”
不问还好,这一问阿娘脸上却是忽地煞白一片,紧紧握住了张宏的手:“宏儿,你切要谨记阿娘言语,以后定不可再招惹黄家那泼皮.他家势大,又怎是你能管制?”
“究竟我做了何事?”看阿娘这紧张的模样,张宏疑惑更盛.
仔细看着张宏,阿娘缓缓叹了口气:“你当真毫无印象?”眼看张宏点了点头,阿娘显是对那事仍心有余悸:“那日,你从先生那处转还,路遇黄家那泼皮少爷当街发泼,便上前制止,怎知那泼皮究是如此凶狠,将我儿好一顿毒打……”
黄家那泼皮少爷?阿娘言至此,张宏便明白了一切,黄家是京中大富之家,家中做着宫中生意,虽说上不得台面,但在普通百姓之间,却也仍是大贵之家.
“也不知黄老爷是造了什么孽,黄老爷待人极宽,怎会生得这样一个破败子弟.”对于张宏的遭遇,阿娘显然也是气极,边数落着那泼皮的诸般不是,便叹着:“黄老爷知此事后,便免了我家数月租子,不然阿娘实是不知这数月该怎生过活.”
数月租子?数月租子便抹杀了自己儿子所犯的错.数月租子便可以让阿娘不再怨恨他黄家?
张宏心中怨愤,但却又能奈之如何?这是在唐朝,是封建社会阶级等级最为森严的一个年代.
毫无办法的张宏不得不吞下了这苦果,暗想若有那一日,也定会打的那泼皮几月下不得床,过后再让那黄老爷和着苦处咽下痛楚.
又和阿娘说了些许安慰之言,眼看外边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张宏不禁起身言道:“阿娘且歇息片刻,孩儿这便去准备些吃食.”
还未起来,阿娘却是急忙伸手拉住张宏,眼中大为慌乱:“这可如何使得?你是读书之人,怎能去做那等下贱之事?还是阿娘去吧.”
张宏愕然,下贱之事?讪讪挠了挠脑袋,张宏奇道:“有哪家人事不需烧饭?怎得这便是了下贱之事?”
张宏不知,在这个时代,男人下厨本就是没出息的行当,而在读书人独显尊贵之时,若是再有读书之人亲自下厨,那便绝对是让人最为不耻的.
“休得多言,你身子初愈,便在此好生安歇,为娘做好吃食自会唤你!”眼看对自己甚是和颜的阿娘在此时显得有些生气,张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奇怪,这算哪门子事儿?
阿娘转身走出了房门,张宏犹自苦笑,却听见阿娘在房外言道:“几个月不曾看书,也不知这课业又落了多少,若有闲着当再温习一番.书笔自放在你床头之下.”
虽是仍对先前阿娘那番言语大为不解,但张宏也听从阿娘的吩咐走到床头,翻出了床下自己先前的书本.
泛黄的书本之上布满了灰尘,显然是长时间没人翻动的迹象,张宏轻轻抖了抖书本上的灰尘,生怕自己用力过大将这书本直抖散落了开来.
尽是(论语),(老子)这些书籍,虽说现下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张宏,但毕竟记忆还是保存了下来,对于书本之中的繁体字,生僻字,张宏倒也尽然识得.
翻了几页,到底不是先前的张宏,通篇的文言文直让张宏脑袋发了昏.前世虽是文科生,但对于文言文的背诵,也的确是那一世里每一个同学最为头疼的科目.所以只是翻了几页,张宏便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将那书籍放还了桌上.
怔怔的看着桌上那一本本薄薄的书本,一时之间,张宏也是思绪万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