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以沫。去听政殿的路很长,也很迷茫,但有他在身边,她并不害怕。
才到听政殿外,他们就远见着一个女子跪在门前。曹丕问传唤的小厮:“那是何人?”
“彰公子的小妾燕姬。”
“她来干什么?”
“据说是为了求取袁熙袁公子的头颅。”
曹丕闻言看向林洛,林洛虽然有些心虚,还是大胆地回应他的逼视,小声道:“她好像和袁熙认识,此事与我无关。”
曹丕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前面的女人。正当此时,曹彰从大殿里走出来,狠狠地抽了来莺儿一个耳光,死拽着她离开。来莺儿身形比以前更加瘦弱,被他那么拽着仿佛是曹彰手里一叶风筝,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离去。
林洛虽然不太待见这个来莺儿,但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大打出手她就看不惯。她走上前大声道:“你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好汉?”
“你?”曹彰露出一抹凶狠狡诈的笑,“你该不会也是为了袁熙的头颅来求情吧?”
林洛正欲争辩,一个年逾四十的阿翁便从殿内走出来道:“请二位夫人进殿。”
曹丕虽然因曹彰的话吃味,却还是担心林洛,正要跟上,阿翁道:“请二位公子在殿外静心等候。”因阿翁示意不要跟上,曹丕只能恭敬地立于殿外。
来莺儿得知曹操终于肯见她,立刻挣脱曹彰飘进大殿。林洛不知道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看了曹丕一眼让他放心,见他神色缓和这才进去。
听政殿内,曹操眼眸微凝地盯着匍匐在地的来莺儿,林洛见他面有怒色,赶紧跪下拜安。曹操果然不是常人,昨天赏了那么多东西,今天又忽然召见,这般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难为伺候他的那些人了!
林洛心里正咚咚打鼓,曹操却走至大殿中两个木盒前,抬手掀开木盒。
“甄氏,过来。”
林洛不知道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只能走上前去,没想到入眼的却是两个人头,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顿时一阵恶心。
“甄氏,这可是你以前的夫君袁熙?”
林洛只觉得恶心难耐,正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干呕了一口。来莺儿听到曹操说里面装了袁熙的头颅,立刻不管不顾地冲上前,面对血迹斑斑面色灰白的头颅,她非但没有恶心,反而颤抖地伸出双手,分开挡住袁熙脸颊的乱发,不住地啼哭。
林洛总算明白她为什么爱替袁熙打抱不平地找她麻烦,原来来莺儿如此深爱袁熙,只有真心相待的人才不会害怕这样的断头吧!林洛又偷偷看了曹操一眼,他竟然也面露不忍之色。
林洛似乎是被来莺儿感染了,像是魔怔了一样,竟然对曹操跪下恳求道:“请您把他赐予燕姬吧!”此话一出,曹操立刻质问:“你不是说前尘往事早已忘却,心里只有我丕儿一人吗?”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便是我不记得他,却也曾夫妻七年。更何况燕姬与他情比金坚,我想司空您如此气度,也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曹操抖抖衣袖,坐回上座道:“好,早就听闻芙蓉一舞倾国城,你若是为我跳支舞,我便将他赐还与你。”
林洛迟疑了,她早已与曹丕约定只舞与他看。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来莺儿向曹操自告奋勇道:“我愿意!我愿意以舞换得熙公子。”似乎害怕曹操不答应,她匍匐在曹操脚下,“我曾是洛阳花魁,更被人称为当世之飞燕,我愿以一舞换回熙公子。”
“哦?”曹操听她这么说,果然起了兴致,林洛赶紧收回心神,缩手缩脚立于一旁,又听得曹操道:“好,舞来看看。”燕姬便依声行事。
大殿内,尽情地舞者仿佛要借舞宣泄心中的不满,观者绕有兴致地看着,林洛觉得她的存在再多余不过,想要离去却又不敢扰了曹操的意兴,更不敢私自离去,只能再尽力缩缩,恨不能用缩骨功把自己变成一只蚂蚁——不,最好直接消失。
站得腿酸脚麻以后,燕姬可算停下了妖娆的舞姿,曹操哈哈大笑,拍手叫好,这才看到多余的林洛,当即吩咐她下去。林洛如蒙大赦,迅速闪退。
候在殿外的曹丕见她出来,立即上前问:“父亲找你何事?”曹彰也紧随其后问道:“莺儿怎么没出来。”
“验明袁氏兄弟的真身——坏了!燕姬一个人留在里面……”话为说完,曹彰已经闯进去,林洛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傻愣愣地将为说出的话缓缓道来:该不会是要灭口吧?
曹丕听她这么说,又见曹彰去得急,心道只怕不是杀人灭口,而是要做什么她不适合在场的事。思及此,他立刻拉着林洛离开。
林洛想:曹彰既然进去,来莺儿应该无事,只是免不了曹操一顿臭骂,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和曹丕心有灵犀地默默退离这是非之地。
终于远离听政殿,林洛拍着胸脯大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曹丕的眼神在她脸上犹疑不定,仿佛要看穿她一样:“何事令你如此惊慌?”
“你都不知道,袁熙和袁尚那两颗头颅多吓人!还有父亲,我根本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昨天一番厚重的赏赐,今天又不提前告知直接让我去验明袁氏兄弟的真伪。哦!他还要我跳舞换回袁熙的头颅。”
“那你跳了?”
林洛见他面有怒色,悻悻道:“我哪儿敢,腿都吓软了,是燕姬跳的。”
听得她这么说,曹丕终于恢复镇定,像平日一般面如镜湖地对迎面走来的两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