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了,明知道今天的事还撺掇陛下去后宫歇息,这不是找死吗。忙跪下来磕头,“奴才知错,陛下饶命啊。”
明湛也明白这只是惯例,但心中忍不住迁怒于他,看着长青低头认错,到底是跟着自己那么多年了,开口道:“起吧。”
“是,谢陛下。”
“今晚朕就歇在太极宫。”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明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一上朝,以安静候为首的一批武将就极力要求他再立太子。
“……陛下,立太子事关国之根本,自古以来虽立嫡不立长,除却废太子,臣以为瑞王应为合适人选。”
“……陛下,太子乃下一任储君,应以贤为重,順王文采斐然,在青年学子中也有美名,臣以为应立順王为太子。”
“……照你这样说,瑞王文采武艺比不上顺王咯,谁不知道瑞王爷一马当关,躲下幽州十三城,这些順王办得到吗!”
“……哼,老朽可没这样说过,只是朝堂之事岂能只凭匹夫之勇!”
“你!”
……
没错,瑞王就是曾经的二皇子明瑞,順王是四皇子明德。
这些老匹夫在朝堂上都快吵翻天了,不管这是谁先提出来的,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心思,这都提醒了他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他该立太子了。
他膝下子嗣单薄,这么些年了,再也没有过一个儿子,连女儿都少得可怜。他的二子明瑞,及冠后便跟着他舅舅安静候去沙场上历练,倒是勇猛,可这孩子性子太过莽撞,在沙场还好,若是在入朝,匹夫之勇恐怕是不够的。三子明德,现在在户部练手,这孩子他一路看着倒是还行,处事也是圆滑,可就是太圆滑了,谁都不肯得罪,要知道,不是谁都喜欢这样的人,至少他认为他这三子缺乏锋锐之气。
脑子里想着事情,迷蒙间,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此时华歆宫内,一宫装女子取下步摇,对着身旁的绿衣侍女说:“陛下今日去哪个宫了?”
“回娘娘,听说陛下今日龙体不适,并未去哪个娘娘的宫中。”
“这倒也是,今日朝堂之上那般争论,陛下如今哪儿还有心情。”
那绿衣侍女迟疑道:“娘娘,会不会逼得太紧了,到时若是陛下……”
宫装女子将手中的象牙梳篦“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侧身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若是不逼一逼我们的陛下,这太子之位恐怕就要落入别家了!”
绿衣侍女噤若寒蝉,她心知这别家除了淑妃娘娘还能有谁,淑妃之子是順王,她家主子出身安静侯府,也是四妃之一,封号为荣妃,瑞王就是荣妃的儿子。
“我儿战功赫赫,哪里比不上順王那个只会吟风弄月的脓包!”
“嘘,娘娘,隔墙有耳。”绿衣侍女忙走到门口和窗外探看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这才放下心来。
荣妃显然气得很了,她不明白为何陛下还是摇摆不定,先前有皇后和太子,郎氏都倒台了,怎么着也该轮到她儿子了。陛下不立皇后,这她不管,可如今事关她的儿子,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
东面的藻华宫内,被荣妃念着的淑妃娘娘此刻到是怡然自得,淑妃同她的封号一般温婉秀丽,若说荣妃是火,那淑妃就是水,就是有再大的火气遇着她也全没了。她身旁的杏色衣裙的宫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来,双眼无神,好似天生就是个陪衬,全然比不上淑妃宫里的其她宫女那样娇俏灵动,她们就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得到了淑妃的信任。
呷了一口温水,淑妃突然问道:“颖枝,你说咱们那位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奴婢不知。”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擦了擦嘴角,抬起手,颖枝自觉上前搀扶,就听见淑妃开口道:“这些日子让藻华宫里的人把嘴给闭上,若是让人听见有什么不该听见的话,莫叫我缴了他们的舌根。”语气虽柔,却字字带血。
“是。”
颖枝好似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扶着淑妃上床,离去前那纱帐后传来声音,“再过两日,平儿就要回来了。”
颖枝的眼皮颤了颤,对着湖蓝弹珠纱帐福了一礼,出去了。
淑妃听见关门的声音便睁开了眼,冷笑一声,回过神来想到順王,这孩子哪里都好,可就是没有军功在身,这让底下人如何信服。也怪她家世代都是文人,与武将交情不深,没有一个打过仗的舅舅带着順王。荣妃就是有个好哥哥才能在宫中立足,瑞王也沾了他们的光,能够在边疆历练。如今,除了文人还得有武将才是完全之策,可是,谁愿意呢?
一夜之间宫中各处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