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主还是回屋歇息吧。”
刁蛮任性了四年,连个知心的丫鬟都没有,父亲在她临行前特地挑了几个丫鬟照顾她,她一口回绝,她的命运由她自己来决定,就算是父亲的人也无法限制她!唯独眼前这个叫做景云的丫头不同,她是弈凡送来的,故而姜云歌乐意留着她。但她乐意留着她,并不代表她能够容忍她约束自己的自由。
姜云歌蛾眉轻挑,指尖飞速在景云胸口点了穴,斥道:“本公主早说过不许你跟着,在这儿站上两个时辰,以示惩戒。”
景云的身子无法动弹,漆黑的瞳仁转了转,冷静答:“是。”
姜云歌不禁在心中冷哧:果然是他的人,连说话神情都那么像,动情一点会死吗?一定要那样冷么?!
她不耐烦地甩了甩长鞭,砸得四周的花枝全全折断,心情也像那折断的花枝一般,乱透了。
待到姜云歌离开,丫鬟景云便迅速冲破了穴道,紧紧跟在姜云歌身后,以保证她的安全。睿王的近身丫鬟,岂是她一个刁蛮公主一招半式便能制服的?!
“吱吱唧唧”
又是两声猴叫。早知道司幽国以猴饲闻名天下,处处见到灵猴并不奇怪,但这只胆大的白猴竟然在她姜二小姐心情不爽的时候出现,当真是不要命了!
“吱吱唧唧”云歌猴下身子,学着猴叫,在草丛中四处寻觅,誓要抓了这个灵猴,亲口尝尝这司幽国的美味猴肉。
蜷缩在草丛中的是一只瘦瘦的小白猴,并非十分可爱,它一双眼眸水灵灵的,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白猴在流泪。
“该死的灵猴!你跑不掉了!本小姐炖了你!”姜云歌一鞭子砸过去,偏偏白猴伸手敏捷,轻易躲过了她的长鞭,朝着后院的柴房奔去。
被一只灵猴逗弄,姜云歌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一击不中,她紧紧跟随着白猴的脚步,来到一座荒废的木屋面前。
“出来快出来!”小白猴跑到此处便失去了踪迹,姜云歌恨得直跺脚,心里寻思着大约那小家伙躲进了木屋,于是打算冲进屋子,打散它的骨头。
木屋的门不仅上了锁,还被长条封死,两处窗户以同样的手法被封死,甚至连屋内的烛火都因此变得微弱。姜云歌不由皱紧眉头,这是什么地方?堂堂礼部尚书,私设牢房?还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起,鞭落。
门锁很快被毁坏。
“舅舅来救我了!”韩珂兴奋地抱着墨白跳起来,却见来人竟是姜云歌,心中颇有些不自在。她原以为,第一个跑来救她的人会是弈凡,就算不是弈凡也该是萧焱,偏偏是不打不相识的情敌姜云歌!
“是你?”姜云歌也惊讶地长大了口,同样难以置信地望着韩珂,转念想明了了状况,继而怒目瞪着韩珂手中的小白猴墨白,喝道“本小姐救了你,你无以为报,就用你的白猴炖一盅灵猴汤,好让本小姐一饱口福!”
“不行墨白根本没有招惹你。”韩珂将白猴紧紧护在怀里,舍不得放开。
“那也行,本小姐不救你了。你自己在里头耗着吧。”
“等等!”姜云歌刚要锁门离开,韩珂心知机会难得,便急忙将她叫住:“我知道你喜欢舅舅,但你不想知道舅舅究竟喜欢谁吗?!我见过那个姐姐的画!”
“谁?哪个姐姐?什么画?!”姜云歌一连问出三个问题,语气冲冲的,满是酸味。她一直以为睿王不可能会有心上人,他那样的人就该由着全城的女子倾慕,不该为任何一茗鲜花停下脚步,伤得芳心碎一地,快哉快哉!
韩珂抱着墨白,挑眉一笑:“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敢跟本小姐谈条件?!”姜云歌将长鞭紧紧握在手中,手背上青筋跳起,想要发作,却又强自隐忍。如今她是大胤的和亲公主,尊贵的身份地位不允许她闹事,更加不能惊动这府上似敌非友的主人。
“礼尚往来而已。”韩珂抿唇,并不想激怒姜云歌,但她句句咄咄逼人,实在欺人太甚。
“走!”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为了知道弈凡喜欢的人是谁,姜云歌忍了。她冲过来,一手扣住韩珂的手腕,便要强行带着她离开“这里是礼部尚书赵澈的府邸,睿王与焱哥哥就住在东苑,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但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韩珂轻笑:“放心,等我见到舅舅,一定会告诉你那个姐姐是谁。”
离开柴房,回到东苑与西苑交接的那一方池塘,姜云歌这才松开韩珂的手腕。韩珂揉着红通通的手腕,也不责备云歌的粗鲁,只是兀自想着事情。
姜云歌却不肯善罢甘休,一番责问:“本小姐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小姐甚至不知道你失踪了,所有的消息都被瞒下,难怪焱哥哥这几日早出晚归,原来是去找你了!”
韩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掳到了礼部尚书的府邸,更加奇怪的是弈凡为什么也住到了赵澈府上,难道弈凡清楚她的下落,是故意不出面营救?舅舅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看你的反应,似乎也是云里雾里。”姜云歌复又扣上韩珂的手腕“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如去会会这宅子的主人,看看究竟是谁抓了你!”
韩珂脑海中灵光一闪,忙扯着姜云歌的衣袖,急切问道:“司幽国靖南王是谁?!”
“靖南王便是司幽国五皇子,司幽国君主最宠爱的儿子,若不是她母亲来自卑贱的鲜卑族,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姜云歌入宫面圣的那日见过了司幽国所有的皇子,对司幽国的势力分布略微有所了解,她只是不明白堂堂大胤初瑶郡主为何会突然问起司幽国五皇子。
“那礼部尚书赵澈又与五皇子有何关联?”韩珂觉得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已经呼之欲出。
“不清楚。”姜云歌的势力有限,能打听到的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实事,至于宫廷之中那些深入的关系,她尚未完全弄清。云歌闲着也是闲着,拉着初瑶就往主院走去“夜深人静,你若是现在回去反而打扰了他休息,倒不如与我一起去主院查个究竟!”
韩珂的脑海中闪过少年受病痛折磨的画面,心疼得很,舍不得打扰弈凡,便同意与姜云歌一起去主院看看。
因柱时儿。夜,静得悄无声息。韩珂一手牵着姜云歌,另一手藏在衣袖中,紧握着弈凡交给她的那瓶“噬魂”这一次她不能再软弱,倘若有谁要留下她,她宁可杀人!
姜云歌与韩珂二人从来都是水火不容,但如今两个大胤之人身处司幽,多少是有些共同语言的,嘴皮上的争吵便越来越少。
明明已是三更半夜,尚书府邸的主院居然灯火通明,有人秉烛夜谈。
姜云歌身手灵敏,韩珂身子娇小,两个人顺利利用墨白的猴叫声将站岗的护卫们引开,潜入了主院。
靠着侧窗,二人在油纸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透着小洞看到屋子里又一老一少两个人。年纪大些的应该就是礼部尚书赵澈,年龄小些的是个青衣杀手,眉眼间没有司幽国人的豪气,腰间还挂着大胤特有雕工的玉佩,应该是大胤人。
“姜芸芷一事,你做得很好。”青衣杀手冷笑着启唇“干净利落。主人很欣赏!卧底司幽国数十年,不枉主人一心提拔。将来一统大胤、司幽大业,你前途无量。”
韩珂明显感觉到姜云歌握着自己的手掌一紧,忙回眸望了她一眼,反握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青衣杀手身姿矫健,并非她们两个女童能够对付的,倘若被发现,便只有死路一条。
“谢主人夸赞,只是可惜了泽安公主。”赵澈眉眼间露出几分哀愁“产婆按照我的意思动的手脚,一尸两命,实在残忍。”
“她为大胤朝社稷而死,应当感到光荣。你不必自责!”青衣杀手刚毅的侧脸没有半点表情,杀手无情果然不错。“主人下达了新的任务,大胤又有一名和亲公主来到司幽国,你好生照看,利用得好,可以一统司幽国;利用不好,就给她安排一个死法。姜云歌不同于姜芸芷,性子烈得很,你务必万事小心。”
韩珂知道青衣人口中的主人应该就是大胤姜冉姜皇后,瞥见姜云歌已然变色的脸,真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毁掉整个大胤,会嫉恨祖母,会迁怒于舅舅她父亲手握兵权,对舅舅而言,威胁太大,韩珂不敢赌,所以姜云歌绝对不能知道真相!
“请转告主人,为了大胤,老臣定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赵澈拜别青衣杀手,一个人僵坐在桌案边上,闭眸沉思。
韩珂再也拉不住姜云歌,云歌当即冲进屋子,长鞭横在赵澈脖间,逼问:“你口中的主人是谁?!究竟是谁要杀死我姐姐?!”
赵澈自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惊慌失措“公主怎么会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主人,公主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有主人?”姜云歌冷笑着反问“你一家数十口人命都握在本公主手上,倘若本公主将泽安公主惨死一事奏明司幽国君主,你会拉上你一家人陪葬!”
韩珂见状,已无回旋的余地,狠一狠心,从衣袖中掏出阿砚给她的银针,沾了点翠玉瓶中的毒药,趁着二人失神之际,偷偷扎入了赵澈的后颈!
一提到家人的性命,赵澈的面色顿时煞得惨白,对着姜云歌长长一拜,道:“老臣说,主人就是”
不等他开口,噬魂的毒性已经发作,赵澈只得一双眼眸瞪向韩珂,七窍流血,含恨而死!
看到赵澈惨死,韩珂心中愧疚不已:对不起,为了舅舅好,我只能杀你。
良久,她漠然望向姜云歌,缓缓道:“他已经服毒自杀,别问了。”
噬魂之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加之韩珂又是一脸气定神闲,姜云歌这才没有对她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