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多年的默契,卢弃稍稍琢磨了一下,立刻明白,卢生这想告诉他:看看吧,这就是皇帝!
“恩威并施,玩弄臣子于股掌中,这就皇帝吗?”卢弃暗想。
“行了,卢绾,你跟我侄儿也别跪着了,咱们今天是来探讨学问的,你们再这么跪下去,先生的魂魄恐怕又要被朕摄走了。”
刘邦半开玩笑的说,冲着卢绾父子摆了摆手。
随后,内侍又搬来两套草席和扶几,卢绾父子也落座了。
“朕听说先生当年在始皇帝跟前可是红人啊。”刘邦往扶几上一靠,侧着身子,望着石渠阁的穹顶,轻拍着御榻扶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始皇帝真就想长生不老,顺其自然不好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这在《老子五千文》中已经写明了的。”
卢生接了一句,幽幽地说:“若论天之道,人间就不该有帝王将相,可是这人之道,却偏偏将取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聚集到了帝王将相手里,老朽且问陛下,这是为何?”
“应是上天护佑有德者,专门降下荣华富贵给有功于天下之人。”刘邦略作思忖,便给出了答案。
“并非如此。”卢生微微摇了摇头,解释说:“这是因为气味相投,物与物,物与人之间从来都是相互吸引的,也可以理解成民间百姓常说的,好运气接着好运气,厄运总是伴随倒霉人。”
“先生此论倒是清奇!”刘邦的目光从高处落下,稍稍坐正了身子:“先生这意思是说天下财富都是靠气运得来的?”
“是啊。”卢生点点头,眼神一阵迷离,仿佛看到了无数故人一般:“不过,人这运气再好,也得遵循天道,所谓天道有常,不为尧增,不为舜减,即使是三皇五帝那样的贤者,也无法天长地久,因此,始皇帝才想长生不老,不愿顺应天道,自然而灭。”
“朕并不像始皇帝那么短视,朕甘愿顺应天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刘邦转头望向别处,摇晃着自己满头花白的头发,嘀咕了几句,像似忽然想起来似的,面庞猛然一转,好奇地催促起来:“哎,说说,先生具体说说,这长生不老之法到底有什么奥妙之处,也让朕这个泥腿子皇帝长长见识!”
“这长生之道……”
“皇帝大爷,在先生谈论长生之道之前,侄儿想求您一件事情。”卢生正准备说话,卢弃打断他的同时,跪在了地上。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求自己,刘邦自然觉得很扫兴,不过,他还是收敛怒气,大大方方地说:“说吧,朕听听。”
“先生是侄儿的启蒙恩师,从识字开始,手把手教过侄儿,一日师,终身师,先生于侄儿有莫大的恩情,所以,侄儿才斗胆在这个时候打断先生,扫皇帝大爷的兴。”
卢弃先解释了一句,这才说:“秦汉不两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皇帝大叔刚才也说了,先生曾受始皇帝胁迫,供他驱使奴役,侄儿求皇帝大叔念在先生也是暴秦的受害者,免去他一死。”
“秦汉不两立,哼!”
刘邦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一对狠辣、犀利的眸子开始在卢生身上游走起来。
秋风落叶,正好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