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甚至看见领头的蚊子狞笑一声,四条修长的毛腿揉搓着圆溜溜的脑袋,捧着把玩了一会儿,似乎是给它摆正位置。
然后它们屁股上的发动机开足马力,黑雾“蓬”地一声向方大宝围了过来。
“妈呀,有鬼啊。”方大宝撒腿就跑。
要是被这蚊子叮上一口,呲溜一管子不得抽掉二两血?
三天的饭不是白吃了?
方大宝能跑哪儿去?这群蚊子好不容易闻到人的腥味,顺着气味就嗡嗡地跟了过来。
于是就看到一道人影,一团黑雾在门口道场里转了三个圈儿。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原来方大宝惊慌之下,一脚绊在婧婧扒菱角的爪篱上,当下摔了个狗吃屎。
一只蚊子看准时机,一口叮在方大宝额头上,铆足力气使劲地一吸溜。
方大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汤圆大小的包。
“妈妈呀。”方大宝叫一声素未谋面的亲娘,一把把蚊子拍得稀烂,紧接着又有一堆蚊子跟着血腥劈头盖脸地扎了过来。方大宝左右开弓,对着自己脑袋脖子一顿乱拍,顾得了左边,顾不得右边,转瞬间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顿时被咬得像猪头一般。
方大宝根本没觉得痒,只是钻心的疼痛。
妈的,这蚊子咬人像啄木鸟!
好个方大宝,急中不乱,撩起青布长衫的下摆,倒着包在头上。刚才换衣服只有一件外袍,并无内衣,此刻光腚也顾不得了,围着石碾子转起几圈,一头向院落的那堆草药跑了过去。
他已猜到婧婧让药工点燃那堆草药的目的,不然这群蚊子为什么老叮自己,不去找她们两个细皮嫩肉的臭小娘?
她们两个的肉不比老子方大宝香甜一百倍?
果然,就算隔着一堵院墙,距离那一堆草药近了,一团黑压压的蚊子畏惧草药的气味,嗡的一声远远地散开。少数几个悍不畏死地冲过来,方大宝就从院墙边扯了一张芭蕉叶,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了过去,并不像方才那么狼狈了。
其实方大宝心里暗暗叫苦:“难道就这么扇一晚上?会不会还有其他古怪玩意?”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只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随着草药的气味逐渐浓烈,蚊子见讨不到什么便宜,远远地打转了半天,始终黑雾慢慢淡去。
但方大宝看到一双眼睛。
隔着池塘,是一丛巨大的楠竹,树枝婆娑,竹与竹的缝隙中忽然亮起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眼睛幽幽地闪着绿光,红色的竖瞳孔不停地变换着形状,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细细地打量着方大宝。
方大宝真的吓坏了。
随着这双眼睛慢慢在夜色中越来越亮,方大宝看到一头牛犊子大小的恶狗,四条短腿比他大腿还粗,肌肉可怖地虬结着,一张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微微张开,一串黏稠的哈喇子缓缓从血红的嘴角边滴落。
然后又是两盏红灯,又一条恶狗出现了。
两条恶狗互相闻了闻对方的肛门,舔了舔表示满意,看着方大宝露出兴奋而邪恶的微笑,张开嘴巴比了比方大宝的胳膊和大腿,带着粗壮的呼吸,熏人的恶臭龇了龇牙。
雪白的犬齿一尺来长,犹如恶魔的匕首,是真正的破伤风之刃。
“救命啊!”
方大宝一秒钟都没犹豫,噗通一声面对着院门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使劲大喊道:“筱雨仙子啊,婧婧大小姐啊,我服了,我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