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宝宝偶尔才会动一下。”
“每个孕妇的胎动情况都不一样,只要确定他每天都有在你肚子里头动就行?”
“可是他从昨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稍微动了一下,之后就没再动过了耶。”
医生打着键盘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变得有点严肃。
“你确定宝宝都没有动吗?”她问。
舒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犹豫的点点头。“怎么了吗?”
“你先上床躺下来!”医生起身道。一旁的护士小姐也跟着迅速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扶她上床躺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茫然不解的看着护士问道,又转向梁医生。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医生,发生了什么事?”陪她来的舒伶伶也出声问。
“你先别紧张,我们先测一下胎心音之后再说。”梁医生终于开口说话,然后亲自动手将超音波的装置安放在她的腹部上,
扩音器里没有心跳声。
现场一片窒人的静默。
“医生,你是不是忘了把电源打开了?”舒怡以轻快的语气开口说。
医生没有回答她,只是表情严肃的换个位置又测了一下,双眼则目不转睛的盯着超音波的萤幕看了许久,至少有五分钟或十分钟这么久,这才看向她,然后缓慢地开口对她说:“我很抱歉。”
瞬间,舒怡只觉得手脚冰冷,直接冷进骨子里。
“医生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目不转睛的看着医生,不解的开口问道,她的声音轻轻的,好像从很远很飘渺的地方传来。
“胎儿已经没有心跳了。”粱医生歉然的看着她说。
一旁的舒伶伶伸手捣住了嘴巴,她看着堂姐,只见她面无血色的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轻声的问医生“没有心跳是什么意思?”
舒伶伶的眼泪一瞬间便夺眶而出。她迅速地转过头去,不想让堂姐看见她的泪水。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
没有心跳是什么意思?就连她这个从未怀孕过的女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堂姐她又怎会不懂呢?
孩子都几个月了,五个月还是六个月?
每一次她打电话跟堂姐聊天时,她总会不断地提到肚子里的孩子,告诉她他们夫妻俩有多期待宝宝的出生,多想看他长得是何模样,他们帮孩子买了什么
可是现在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堂姐发生这种事?她要怎么安慰堂姐?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通知姐夫?
舒伶伶用力的忍住泪水,回头看向堂姐,只见她已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听医生说明胎儿会突然没了心跳的种种可能,其中有一个原因竟是“原因不明”让她听了一整个难以接受。
“什么叫原因不明?”她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冲口问道“你这样还算是什么医生?胎儿没了心跳,你却回答说原因不明,你这也算是个医生吗”
“小姐,请你说话客气一点。”护士挺身而出,维护自家医生。
“mi 林。”梁医生出声制止护士,然后冷静而理性的对舒怡说:“我知道这样说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真的有很多胎死腹中的案例发生原因不明,我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次这样心碎的经验。
“巫太太,发生这种事我真的觉得很遗憾,但是你必须尽快接受它,尽早接受人工流产手术,时间若拖久了,对你的身体会有伤害的。
“你还年轻,还能再怀孕,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这一个,就当作是天使的恶作剧,想来体验被母亲呵护在腹中的感觉,而现在他只是回去做他的天使而已。”
舒伶伶突然发现这个医生好会说话,也或许妇产科医生当久了,碰过不少类似的情形,早已养成一套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处理方法吧。
“巫太太,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粱医生轻声询问始终呆若木鸡、毫无反应的舒怡。
舒怡依然一动也不动的,也没有应声。
“姐?”舒伶伶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叫唤道。
她反应极慢的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姐,你还好吗?”舒伶伶忧心的轻声问她。
一样反应极慢的,舒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还好吗?不好。
还好吗?还好。
还好吗?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胎儿没了心跳,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没了心跳,这代表他们失去了他,失去了期待已久、小心呵护了许久,每天都轻抚着他说了好多傻话的小宝贝。
她应该要崩溃、要歇斯底里、要号啕大哭、要发了疯似的大闹一场、要医生给个交代,为什么她都定期来做产检,而且每次检查状况都说很好、没问题,结果却还发生这种事?要医生将她的孩子还给她的。
可是她却没有。
还好吗?没有歇斯底里的大闹应该还好吧?
可是她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感觉像是心碎了,身体里空了一个洞在那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心碎了,却又感觉心紧缩得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无法呼吸了的感觉。
她的孩子明明就还在她的肚子里,还在呀,为什么医生会说她失去他了?
是误诊吧?一定是误诊,一定是的。
她的精神突然整个振奋了起来。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离开诊间,正坐在候诊处最角落的一张椅子上,而堂妹则是双手紧紧地抓握着她的,以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看着她。
“姐,你不要一直不说话好吗?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她柔声说。
“我们去别间妇产科。”她开口说。
舒伶伶被忽然开口的她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去别间妇产科做什么?”
“梁医生一定是误诊了,要不然就是那台超音波机器坏掉了,我们换家检查。”她说着站起身来,挣开她的手,笔直的往出口方向走去。
舒伶伶鼻头酸涩,眼前的视线一瞬间便被泪水给模糊了。
她伸手迅速地抹去眼睛里的泪水,急起直追的跑向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堂姐,哑声叫唤着“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