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清将眸子投向窗外,等顾言电话放下来便随口问到;“伉俪情深?”
顾言俨然一愣,随即道;“要说伉俪情深,您与李夫人才是,我们?顶多就是小年轻而已。”
两人浅聊了几句,顾言似是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说到位便没必要在多言下去,浅浅的吃了几口菜,李自清提出要离开,行至门口时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反身对顾言道;“有些事情,不是旁观者就能免受其害,相反的、旁观者更加被动。”
顾言言语之中透露的信息是如此全面,她字字句句之间都在暗示他,在这件事情当中她扮演的始终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若有人在叨扰她,她不介意下狠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顾言轻飘飘的语句将这句话道出来,李自清健朗的背影明显轻颤,随即准备开门出去。
而此时、白慎行恰好从院外进来,与李老撞上。
“李老师,怎不多坐会儿?”白慎行询问道。
顾言与白慎行通话结束不过短短数十分钟,而他此刻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李自清不免有些许诧异他速度如此之快。
“师母一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便早些回去了,”李老一副为人师表的站姿伫立在白慎行面前。
只听白慎行谦卑道;“我让秘书送您,这样也好快点。”
说完不待李老拒绝,他直接招手换来了许赞,交代着让他一定要将老师送回家,许赞应允、便招呼着送李自清回家。
而此刻、舒宁已经从隔壁回到了包厢,刚准备言语,白慎行便进来了,“是他?”
白慎行起初并不知晓是谁,只是在电话中听见声音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李老,不是别人。
反倒是顾言缓缓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慢悠悠的应允了白慎行的话语,轻微的点了点头。
算是给予回答。
而白慎行在看顾言面容时,只见她并未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舒宁面容有些不悦,看了眼白慎行起身离开了包厢。
顾言在国外与李老有过交集,但从未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用言语来分出胜负。
“是不是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们的意思表明了,让许赞盯着他,不会那么简单的,只愿这次他能安稳些,”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她知晓,这幕后人定然不是李老,他不过是个中间人的形式,一个退休了的老教授没必要跟他们这群年轻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至于幕后人是谁,暂时不重要,只希望李老今日能将话语带到,让她后面这段时间能过的安稳些。
次日早、汉城大街小巷报纸刊登的全是汉大教师宿舍楼起火的新闻,占满了整个横幅,连早间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昨日晚七点,汉大教授宿舍楼301室发生电火,消防员到时并未有人员伤亡,只是财产损失极大,整个屋子已经面目全非,而这间屋子的男主人因有事外出,女主人跟着学校的老师一起去跳广场舞,所以并未有人员伤亡,而住在楼里的教授跟家属们都在最快的方式逃生。
虽说火情极大,但未发生人命,也算得上是庆幸的。
顾言站在山水居客厅看着今日的早间新闻,看着新闻主持人在播报着这则起火事件,幸亏消防车赶到,不然只怕整栋楼都要烧完。
顾言缓缓的在地毯上踩着,低头看着地毯上绒绒的毛毛、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跟她斗,简直就是笑谈。
“在笑什么?”陈涵端着水果过来见顾言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一个人轻笑着不免出声问到。
“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随即看了眼陈涵端过来的水果篮,伸手捻了一颗葡萄到自己嘴里,她今日心情似是极好,望着陈涵像个小姑娘似的笑弯了眼。惹的陈涵一阵怜惜。
“下午你休息好了我们出去逛逛,等慎行下班过来接我们,怎么样?”陈涵提议着,预产期要到了,她总归是要带着她多走动走动。
对身体好。
“好,”顾言笑的跟弯月牙儿似的。
而此刻、新闻主持让说这件火宅的严重性时,她似乎笑的更得意了。
“把鞋穿上,别感冒了,”见顾言跟个小孩似的打着赤脚踩在地毯上,不免轻生提醒道。
“不碍事、这样踩着舒服些,”顾言光洁的脚丫子在地毯上挪了挪,柔软的毛毛蹙着她的脚底板,让她心理柔软的很。
电视机里的声音在报道此次火灾灾情,顺带还将李自清生平的丰功伟绩也给报道了一番,惹的顾言一阵轻笑,丰功伟绩?干他们这一行的,在他们这里圈子里面,随随便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毁了一生修为,她素来以为李自清是值得敬佩的人,可现在?简直就是笑谈,当对手,她都嫌她老了。
顾言素日来高兴归高兴,可何时见她如此模样,陈涵只觉得心理好笑,这丫头,自己想着都能笑两下。“昨晚送李老回去的时候,公寓已经里里外外都烧透了,火情颇大,幸亏的是楼里的人都出来了,不然,真是够可怖的,”许赞迎上白慎行跟他道。
昨夜送李老回去,哪儿晓得的是家里着火了,李老看着自家火情整个人都懵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天晓得他当时的心情应该有多绝望。
一早起来新闻报纸上就报道了火情,想不出名都难。
白慎行伸手脱掉身上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露出一套藏蓝色的黑色西装,伸手将办公桌前的椅子拉开,“什么原因?”
“电火,公寓楼的电线本就年代久远,发生电火也是常理之中,消防那边给出的定论,”许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平板打开,准备跟自家老板报告今日的行程。
反倒是白慎行,并不觉得李老家中发生火灾是件多不幸的事情,相反的,他倒是觉得有些幸灾乐祸,小猫挠人的时候才不管你痛不痛呢!
“你去慰问一下,就说我个人愿意以李老的名义出资修整那栋教职工大楼,”自家养的猫挠人了,他这个主人是该表示表示,医疗费总得赔给人家。
这日,白慎行心情愉悦,连开会期间那些副总,经理都能感受到老板今日心情愉悦,于是乎,平日里一些不敢跟老板说的事情,今日都前仆后继的进了白慎行办公室,当然,这其中包括徐副总。
“市厅的会议你去开?”往日白慎行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是没办法的,咬着牙自己去开,今日老板心情好,万一他有这个意愿呢?
“何时?”白慎行低头在面前的文件上飞快的落下自己的大名。
“下午三点,六点结束,”他特意将时间缩短了一个小时,先谎报军情吧!到时候坑了就坑了,还能怎么着?
不料,白慎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下午有事,走不开!”
徐副总扶额叹息,最终还是任劳任怨的自己去干了这事儿。
舒宁坐在办公室看着面前的报纸,网页上放着今日的晨间新闻,眸光透出一丝丝寒冷,这世上的坏人,不分年龄的。
“疯了?放火着人家?”张晋进来反手关上门,看着舒宁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反倒是舒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是不是闲太久了?偶尔放个火都觉得自己伤天害理了?你可看清楚了,人家发的是电火,要疯也是他们家的线路疯了。”
舒宁看着张晋的眸光有些许冷冽,莫不是最近闲的慌所以这等小事都能让他来瞎比比了?
张晋明显被她冷冽的眸光给震慑住了,有些许尴尬,“我就随口一说。”
他只是觉得不该去烧一个老教授的屋子,最起码人家教书育人,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
“人家似乎并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张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反倒是惹来了舒宁不屑冷笑,“最是无情读书人。”
正是因为不是这个圈子里的,所以才给他一点教训,若真是,只怕没那么好说话。
舒宁肯定跟淡漠的态度让张晋不得不在重新思索这个问题,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乔汉生来了,在楼下会客室,”这几日他们跟踪乔氏那边,顾言虽然应允乔汉生会将GL企业规划师借与他用,但他与舒宁都知道老大是什么意思,不会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他,更何况的是,他们并未从中获取任何好处。
这会儿,舒宁靠坐在办公椅上,伸手缓缓敲击着桌面,她与顾言都有这个习惯,在思索问题时喜欢敲击桌面或者缓缓转着手中的玻璃杯。
“带他去风投部会客室,我就来,”至于为何要带他去风投部的会客室,只有她自己知晓。她只愿,在往后这一个月的时光里,她能过的安稳,顾言也能安稳将孩子生下来。
汉城这趟水他们能停足在此最好不过。
这乔汉生,先煮着他,慢慢来。
李自清那人她听闻顾言讲过两次,昨晚那把火是烧的小了点,若真烧起来,何止是如此了草就完了。
这乔汉生,她来收拾,定让他过的舒坦。
舒宁跨大步朝楼下风投部会客室而去,她很优秀很出色,走路都带着风,坚韧的背影坚硬的步伐让过往同事不由得回眸多看了两眼,这样集容貌与才智为一体的女人,GL有两个,一个顾言,一个舒宁,她们二人,颇为相似。
顾言在汉城收到的几封信件悉数来自李自清,这点,再次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从未想过这人会是李自清,到头来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利益至上。首都基地,俞思齐刚从新兵训练场回来,打开电脑,电子邮箱就收到了一封邮件,随即点开,握着鼠标的手恨不得将它捏碎了,他怎也没想到,有些人,会成为她的绊脚石,而且那人,还是李老。
俞思齐双手抹了把脸,狠狠叹息了声,片刻,在楼下的老三听闻楼上传来一阵猛烈的稀碎声。一阵惊愕,随即跨步上楼,敲响房门,“老大,咋啦?”
“出去,”门内传来的冷冽声让他一滞,张了张嘴,随即还是转身离开。
俞思齐多年来隐形在黑暗角落,心思阴沉,手段狠辣,深谙高层人士是如何为了获得一席之地残忍无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无论年龄长幼,他们永远利益至上。
而让他痛定思痛的是,他带进去的人却将顾言阴了一把,思及此,他不免心中悔恨万分。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不将顾言拉进首都的圈子,为的,就是希望她能在这个乱世中独善其身,能远离这个险恶的圈子。
高层的斗争,手段是如何无情冷酷,外人一般不敢想,通天浮云暗遮日,自有人在黑暗死于异地。每每他从那些斗争中脱身的时候,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封邮件,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数十次,随后,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拿着内部通讯工具去了阳台。
那侧,陆景行正从沈清身上一番翻云覆雨结束,刚想就两人争吵的话题好好聊聊,不料床头手机响起,蹙眉看了眼,随即接起,伸手捞过床尾的浴巾裹在腰间去了浴室接电话。沈清躺在床上略微喘息的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抬手附上自己清明的眸子。
不过几分钟功夫,浴室里响起了水流声,以至于沈清放在眼帘上纤长的手指倏然握紧,正当她在宽慰自己时,陆景行已经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他俊逸沉稳的面容以及完美的身材比例,放在任何一个场合都会让人过目不忘,她知晓,陆景行要走。
“我得回趟首都,”他冷然平静的语气在旖旎的卧室内响起。
“好,”她浅答。
殊不知,他上午九点回到家,将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她拦在屋内,随即像小别胜新婚的新婚夫妻一样翻云覆雨,期间一次结束时,她就上次两人发生分歧的问题再度提出意见,惹的陆景行不悦,让他再度欺身而上,将她困于床围之间,直到接到电话,他进浴室出来时告诉她,他要走。
九点到现在两个小时,他们二人言语交流未超过三句,其余时间都在情事上度过,不知是他吃饱喝足还是真有事,这会儿要走。
沈清躺在床上看着他面色隐忍站在床前,随即迈步过去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搂在怀里,又是一番亲昵,“等我回来。”
“好,”她浅答。
“不要想太多,”陆景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周围响起,最后那声叹息,似是有许多无奈
听见楼下传来关门声后,她随手将床头上的闹钟砸向浴室门,一声巨响惹的楼下的佣人一阵恐慌。他天生贵胄,却低调刻板。
她生来傲骨,却在婚姻中活的像女支女。
这日下午,白慎行正在开会,口袋里手机响起,说了声便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言言,”他站在茶水间的玻璃窗前轻声唤道。
“我跟妈妈晚点出去逛逛,你下班过来接我们?”顾言直接道,知道白慎行忙,用的是开口问询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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