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面上毫无波澜可内心早已千回百转惊恐不已,这样的顾言他头一次见,这样嗜血如魔的顾言他头一次看见。
她起手落手之间跟切菜似的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完全不会因为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感到不适。
徐清浅身上的鲜血溅到她的礼服上缓缓开成了花,她今日本就黑白相间,此刻却分不出那片红是徐清浅的鲜血,那片红是衣服自带的了。
有人说,一个从战乱地区出来的人应该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应该更加敬畏生命。
是的、她很敬畏生命。
但她也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怎样残忍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如何对待弱者的,这个世界是如何不公,敬畏生命?我只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这么多年,这个现实的社会已经将我摧残的不成人样了。
如今我能手起刀落的对付一个女人,是因为我知道留下她后患无穷的道理。
见徐清浅直接晕死过去,她缓缓起身,迈步走到吧台上,拿着白色毛巾缓缓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许赞双腿打颤,不敢言语,白慎行跟许溟逸虽经历过大风大浪可见此刻的顾言不由得心声寒意,这样的顾言谁人能将她如何?
谁让能在她面前称王称霸?
难怪她能在边境之行回来之后毫发无损。
俞思齐这样一线的人员都身负重伤了,她却能全身而退,没有过硬的本事,怎能行?
顾言将毛巾扔在台上,背对着许攸宁缓缓道;“人、我就交给许大夫了,救死扶伤是许大夫的职责,且末忘了本份。”
你不要忘了你是个医生,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手上就算沾满鲜血那也只能是因为救人沾上的,我与你家老大的瓜葛我自会处理好,你插手其中,意味就变了。
说完缓缓将眸光投向许赞;“许特助记得搭把手。”
“是……。”许赞颤颤巍巍。
此刻顾言说任何话,他都不敢说句不是。
许攸宁心底狠狠一沉,顾言这话,她懂,可她不想看见自家老大跟自己的闺密成为敌人。
她的心情谁又能懂?谁又能知道?
“我从未忘记自己的本分,只是无可奈何,我以为你懂,”许攸宁浅浅开口。
“我懂,所以并未说什么,”顾言浅答,心底却是沉的厉害,外这么多年护着你不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可今日呢?仅仅是因为我在逼迫许溟逸,所以你便站出来当了出头鸟?
许攸宁绝对不会知道许溟逸在汉城的黑暗势力,她印象中的老大绝对只是一个正经本分的商人。
许攸宁,若你哥哥只是个正经本分的商人我又怎会出处针对他?
你哥哥若是个正经本分的商人,指不定我还会帮着他在汉城立足根基。
顾言将眸光转向许溟逸,眼神之间尽是肃杀,今日的顾言让他刮目相看甚至还有些心惊胆战,这样的顾言若真想在汉城占据一己之地谁人能阻挡的住?
若她跟白慎行结婚了,不仅仅是商场上的人无立足之地,只怕这下面的人也会心惊胆颤,不得安生,终日恍惚度日。
这样的顾言,有几个人是不畏惧的?
“顾言,”在除了家庭之外我能处处以你为重,毕竟你我之间多年感情,你我之间一路走来经历了些什么也无人知道,可在家庭面前,我只能将你放在身后,希望你能理解,我有家人。
“我懂,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顾言直接阻断她的话语。
“你不懂,”你若是懂怎会跟我说这番话。
“许大夫,在不救她,可就活不过今晚了。”失血过多而死可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白董可否送我一程?”顾言浅笑嫣然的望着白慎行。
白慎行的眸光死死的锁着她,沉重点头,随即便迈步前去,顾言提着裙摆跟在身后。
这是第一次,白慎行没有牵着她前行。
而跟在身后的顾言心都一寸一寸的低落下去,白慎行,你说你爱我会爱我的一切,如今我如此心狠手辣,如今我杀人如麻,见过我嗜血残忍的一面你可否还会爱我如初?
我当初的过往跟不堪,不仅仅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今天看到的才是以往的我。
你可知,你可能理解?
你可能知道我当初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是什么感受?
你身处汉城无人拿刀子将你逼在悬崖边上,断然是不能理解我的这份苦痛,曾经的我,在刀尖跟悬崖之间苦苦挣扎,苦苦徘徊。
白慎行拉开副驾驶车门,顾言坐进去,白慎行绕道另一侧开车离开汉家酒店。
一路上他阴沉跟紧绷的脸都出卖了他此刻心情有多不好。
许攸宁看着昏厥在地的徐清浅,看着自家老大,缓缓开口道;“你与顾言之间是什么情况?”在许家她从来不过问老大跟老二的事情只因为他们都宠着她,将她惯成公主,她自然不会去操那份心。
“先将人弄走,”许溟逸走到一侧打了个电话,不过数十分钟便有人过来将徐清浅抬走,整个宴会厅迷茫着鲜血的味道。
“老大,”许攸宁喊了声。
许赞怎会不知老板娘的意思,她让自己留下来无非就是多留个心眼,如今徐清浅被人带走,他自然不会在留在这里,他得知道,徐清浅被带向了何处。
“回去说,”许溟逸起身离开宴会厅,许攸宁紧跟其后,离开宴会厅。
许老大紧绷的下巴告诉她,他此刻心情不好,为什么?
因为顾言,他小看顾言了,他轻敌了,再来就是他无比想知道为何顾言会这般残忍嗜血。
胜过他跟白慎行这两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
“我不管你跟顾言之间有什么矛盾,老大我提醒你不要去招惹顾言,你玩儿不过她,”许攸宁沉声开口,关于顾言的事情她不想说太多,但若是老大非要挑战顾言的话,她不介意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你是觉得我连个女人都不如?”许溟逸沉声开口,实际上是他想从许攸宁口中套出点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你今日见到的顾言只是十分之一,她若是残忍暴戾起来十个你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要知道一个能在战乱地区活着回来的女人靠的不仅仅是运气,你以为所有人从那种地方回来都会敬爱生命的伟大?都会珍惜生命?要有多少人在他们面前死去,她亲手埋葬了多少人才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
许溟逸听着许攸宁字字句句的话语,不由得将手中的方向盘握的更紧,十分之一?以往的顾言到底是有多不堪?是有多残忍。
“你这么残忍为何你还有跟她做朋友,”许溟逸冷声开口,杀人如麻的顾言难道是当朋友的首选嘛?
“因为我救过她,因为她第一次动手将人推入深渊是因为我,因为今晚若不是徐清浅陷害我,她断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老大、你不会懂两个相依为命女人之间的感情的。
当初顾言在国外第一次对人动手将人推向深渊是因她而起,后来的每一次,许攸宁都万分理解她的做法,因为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理解这其中的难处。
“可你今晚站在了我这边,”许溟逸紧了紧手,试图掩盖他微微发紧的手掌。
“那是因为你是我家人,摒弃这层关系,我断然不会站在你这边,”许攸宁说的无比绝情。
许溟逸一路开车将她带到一家私人诊所前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许赞早就等候多时,许攸宁直接换上无菌服进了手术室,剪开徐清浅身上的旗袍,当看到她胸上的伤口时。
心头狠狠颤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多了一公分。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冒出的都是刚刚说的那几句话;“胸上三公分为致命伤,不得痊愈。”
“许大夫切莫忘了职责,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
心脏往上三公分是致命伤,顾言不多不少正好多了一公分,若徐清浅今日死了,那是她自己失手,与许攸宁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违背她做医生的职责。
她今日下手,也是自己下手,并没有听会心脏以上三公分这句话。
许攸宁是医生,只能救死扶伤,不能教人杀人。
许攸宁万分惊恐,双手颤抖着将徐清浅的伤口缝合,出来时已经是泪人了。
她跟顾言之间可以大吵,因为那样来也快去也快,可今日,却有种一吵就是一辈子的感觉。
“许总,”许赞迈步过来微微喊到。
他想知道这徐清浅如何处理。
“许特助是什么意思?”许溟逸问到。
这徐清浅留下来对他固然是有好处,可若是因此让顾言跟许攸宁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他会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亲妹妹。
“交由我们解决,”许赞传达白慎行的意思。
许溟逸一挥手,让他带走,今日的事由他这里挑起,就在这里解决。
白慎行开车载着顾言回山水居,一路上两人没有半分言语,顾言身上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车厢。
这血腥味时时刻刻在提醒白慎行,顾言残忍的手段跟狠辣的心。
让他一个男人都自愧不如。
他现在万分想知道顾言在国外那么多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她一个衣食无忧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
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已经不是能说服他的理由了。
这些都不至于让一个人变成一个嗜血的侩子手。
顾言,你的过往我全然不知,没关系,但你要让我知道,你变成这样的缘由是什么,你到底能否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爱你的全部,但并不想自己保护不了你,作为一个男人你的丈夫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车子稳妥的停在山水居,白慎行先一步下车,顾言自己打开车门紧随其后。张岚迎出来见两位主任心情不佳,甚至还带着些许怒火,不由的皱眉,原本关系很好的两人这又是怎么了?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功夫,为何变幻那么大?
“不碍事,你先带着佣人们下去休息,我跟你家先生说说话。”顾言浅声对着张岚开口,看着白慎行冷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
“太太,”张岚看着顾言欲言又止,作为一名管家,主人之间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插嘴的,可是对于白慎行跟顾言两人她看在眼里。
见她欲言又止,顾言道;“你说、不碍事。”
“先生若是做了任何事情也只是因为爱你,太太多多包涵。”
她跟随白慎行许久,知道他的为人,见到他娶的心爱之人她高兴,可见到夫妻二人争吵,她担忧。
顾言怎么会不知张岚的心意,也知她没坏心,便点点头;“是我不对,您下去休息吧!”
张岚心想,今晚只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白慎行进了水房,站在窗前缓缓抽着烟,原本戒了肌肉的烟今日又抽上来了,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是第三根了,有此可见他到底是有多嗜烟如命。
顾言推门进去,还未站定,便听白慎行冷声开口;“去把衣服换了在来说。”
她身上的鲜血味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的妻子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的肩膀,不需要他的维护了。
她能轻而易举之间手刃敌人。
顾言一颤,倒也是听话,缓缓退出去,转身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白慎行还是维持那个姿势不动,她缓缓迈步过去,在身后抱住他。
心思玲珑的顾言怎能会不理解白慎行此刻的心情。
他自尊心那么强,一直想给她依靠,可自己今日的绝情无疑是在将他推向远方。
“我时时刻刻谨记你是我丈夫,今日会如此无非就是想让某些人知道而已,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本可以由你解决,可我来动手,岂不是更有威慑力?我从未想过弃你而去,脱离你的保护,只是想让某些人知道,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于你平起平坐,其他人都是肖想。”
顾言字字句句说的认真,字字句句都撞进白慎行的心理。
他转身狠狠的将顾言抵在墙上,不得动弹。
从你六岁开始我便护着你惯着你,一直到你十七岁整整十一年的时间,随后你离开八年,那八年我没日没夜都在思念着你,如今你是我太太,我定然是要更加护着你惯着你,可你今日的模样无疑是在告诉我,你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我了。
顾言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
在对待这份感情的时候我有多颤栗?
我有多不堪?
顾言主动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缓声道;“你是我丈夫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但凡你是我丈夫一天,我便依附于你一天,除非你弃我而去,不然你便不要担心其他。”
说完,她踮脚附上了他的唇。婚后多久,顾言主动过两次,一次是因为边境之行,一次是因为让他安心,前者是欺骗,后者是爱。
白慎行在爱她这一路,脆弱的像个孩子。
明明是金刚不坏之身,却被她逼出最脆弱的一面,她怎能忍心看着他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
白慎行震惊又欣喜,动作温柔且深情,每次只要顾言稍微迎合,他便会付诸全力去讨好她。
让她快乐,让她舒服。
无论是生活,爱情,床底之间白慎行总是那个努力讨好的那一个,顾言只要一抬手,他便全力以赴做到极致。
此刻顾言搭上他的颈项,白慎行辗转着,哪儿还有什么怒火?怒火这会儿早已消失不见。
因顾言的那段话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只要你是我丈夫一天我便依附于你一天,除非你不要我。
他怎会不要她。
腰侧的大手缓缓向上攀缘。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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