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楼上呢!”张岚紧随其后上楼。
“让你们看人就是这么看的?”白慎行站在门口朝保镖吼到。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可是一旦遇到顾言的事情,他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
一开门进去便见顾言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床上,守在阳台的保镖见他上来,微微鞠躬,便退出去。
“言言,”白慎行坐在床沿轻声喊着她。
“言言,”他想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顾言抬眸,满脸泪痕的看着他;“白慎行、你怎能如此残忍?你我之间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你为何总是一意孤行?”
她字字句句都像在肺腑怒吼出来似的,只觉得胸腔疼的厉害。
“我若不一意孤行,你想如何?你我之间已有实质性关系,我白慎行这辈子只对你顾言一人负责,”他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里。
顾言已然浑身无力,小腿处还在流着血,明明才两天时间,她觉得自己跑了一个万米马拉松,累到虚脱,累到快要死亡。
白慎行见她小腿受伤,心疼不已,按下床头呼叫器,让张岚送医药箱上来。
“我不需要,”我要你护着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时间是检验任何东西的标准,他跟顾言之间认识二十年,而后顾言离开的那些年,他每天朝思暮想着她。
昨晚情到浓时,他便做出决定,无论她愿不愿,他都要将她娶回家。
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而这种责任,他这辈子只想对顾言行驶。
他跟顾言之间的关系已经处在进退维谷的边缘,他太理解顾言了,如果在逼迫她,她绝对会离他远去,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伤了伤了,痛也痛了,就一次性到底好了。
要做恶人就一次做到位,免得日后在劳心劳累。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张岚拿来医药箱,白慎行冷冽的眸子在她身上扫过,她低着头,不言语。
“去吧!”
也不能怪她,毕竟顾言脾气上来了,谁也哄不了,这点、他深刻体会过。
白慎行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清理小腿伤口。
“以后不舒服,气都往我身上撒,别傻的去跳楼,”他耐着性子好言好语跟她说着。
顾言空洞的眼神始终看向别处,一言不发,任由白慎行吴侬软语的跟她说着,她也只当没听见。
“回头我让张岚带人去将你东西搬过来。”
砰~顾言将放在床头的医药箱悉数扫道地上。
“你是不是疯了?在外人眼里你我是表兄妹的关系。”顾言怒瞪着他,他说什么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若是让她搬到山水居跟他同住,无疑是在刺激她。
白慎行始终挂着宠溺的笑容看着她,俯身拿起一侧的清洁棉,缓缓擦拭着她的收口,见他不理睬自己,顾言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白慎行,”她怒吼,痛彻心扉的感觉遍布全身。
“恩?”他浅浅应到。
不对顾言刚刚说的那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饶是她千言万语想要质问他,可他这个态度,便愣是将她准备好的话语悉数都挡在了肚子里。
顾言一把拍开他的手,白慎行猛地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在伤着自己。
“伤口处理好之后再说,别闹。”他始终秉着顾言还小,要循循善诱,不能正面冲突。
顾言气的放声大哭,抽泣着抓着白慎行的衣领;“你怎能如此狠心?”
你怎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将我的一生定在这里,你怎么能?
“你这是犯法,”是逼迫,她完全相信她拿在手上的结婚证是真的,白慎行有这个本事。
可是现在、她竟然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爱不爱,结不结,都不由她。
如果爱你是犯法的话,那么我犯了二十年法了。
如果娶你是犯法的话,那么我为了这场犯法谋划了二十年之久。
若要给我判刑,判无期好了,让我一辈子都在你身边赎罪。
永生永世不得保释。
“我这辈子只范这一次,”如果结婚是犯法的话,那我这辈子只范这一次。
她跟白慎行之间,难道要注定一辈子不清不楚了吗?
五月二十九日,成了白慎行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
得到她,跟娶她为妻在同一天。
娶顾言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若不是顾言情绪不好,他到不介意开个派对庆祝一下。
当晚,拧不过顾言执意要求,白慎行送她回临水湾,许攸宁坐在沙发上见她满身疲惫回来。
不由的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白慎行打你了?”许攸宁不由得惊呼出声,顾言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刚刚参加完万米马拉松回来,拖着一副浑身酸软的身子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许攸宁看着她,只见她将自己缩成虾米状,抱住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顾言无声躺在沙发上,良久,当许攸宁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传出了抽泣声,抖动的肩膀在告诉许攸宁她没有听错。
她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许攸宁跪在地板上,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
国外多年,她见过顾言失声痛哭的日子不在少数,每每这个时候她知道,言语表达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许攸宁知道,她这次流泪,又是因为白慎行。“我跟白慎行结婚了,”顾言哭的声嘶力竭,沙哑的嗓子跟许攸宁陈述着这个事实,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的自尊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回国近一年,她跟白慎行一直在相爱相杀的地步,如今突然结婚,她过不了心理那倒坎儿。
许攸宁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被劈的外焦里嫩,不能动弹,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她还是单身,今天却已经结婚了?许攸宁若是不诧异那就怪了。
顾言撕心裂肺的哭着,像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这么多年的离去跟逃避如果只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的话,那她那么多年吃苦受岂不是白费了?
“如果多年吃苦受难只是为了这个结果,那我当初何不忍气吞声留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
“我有多不甘啊~”顾言撕心裂肺的喊着,想将心中所有的怨气统统都发泄出来,可是无用,一点用都没有。“我努力拼搏认真奋斗,忍痛活着,为的就是让顾家白家人看看离了他们我照样能存活,可如今,兜兜转转近九年,我还是回到了那个家庭,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不甘心?”
走过那么多是是非非,我与白慎行这个结局到底是喜是悲?
“我懂,我懂。”她见证顾言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见证顾言是如何在力求生存,可她也知道,顾言活着是因为对顾家跟白家的愤恨,如今白慎行一纸婚约,将她拉到那个行咧中去,让她以为这么多年她活着的理由瞬间变成空无。
“我都懂,你别说了。”许攸宁心疼不已。
她既高兴又还怕。
许攸宁扶着她回房间,直到她沉沉的睡去,她才关上房门从里面出来。
晚十点,当许攸宁准备洗澡睡觉,电话响起。
看到是陌生的号码便没接,不到两秒钟短信进来。
“我是白慎行。”
许攸宁一颤,白慎行为何会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因为顾言的事情?
“许大夫,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白慎行平静的嗓音从电话那侧传过来。
“白董想聊什么?”许攸宁因刚刚顾言为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过一场,对他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顾言,”白慎行言简易亥。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白董不是已经得到人了嘛?”许攸宁硬气道。
“这就是许大夫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慎行原本平淡的嗓音瞬间便的清冷。
许攸宁闻之一愣,好一个白慎行,既然拿那日她说过的话来压她。
“白董想知道什么?”
“顾言的所有过往,”白慎行说的是所有,而并非系统的指出要知道她那一方面的生活过往。
许攸宁不免冷哼;“只怕白董给我三天三夜我都说不完。”
“那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只要是事关顾言,你说上三个月我都愿意听。
许攸宁气结,跟白慎行这样的男人耍嘴皮子就是自己找气受。
“从哪方面开始?”许攸宁不知从何开始,顾言的生活太过难以开口。
“从你今天说的止痛药开始,”白慎行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这几个字。
许攸宁微闭眼,沉思片刻道;“虽然我答应过白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想必白董也不想看到顾言有一个出卖她的朋友,今天就当是还白董那日的人情,后面的事情,白董还是问顾言比较好。”
她为什么会跟白慎行说这些,第一、因为白慎行已经跟顾言结婚了,日后他们必定会生活在一起,而她作为顾言的医生,必然是要时时刻刻照看她身上的旧疾,若她搬去山水居,白慎行便成了她的贴几人,她不喜欢顾言在难受的时候还忍着。
第二、顾言若是日后有什么问题,白慎行也能第一时间解决,二部至于手足无措,让她白白疼痛。
“你已经开始出卖她了,”白慎行冷冽道,显然对许攸宁今日的态度很不满意。
“我在救她,”许攸宁冷嘲的声音让白慎行心理生出一抹嫉妒。
“顾言身上的枪伤想必白董见过了,她的枪伤是旧疾,好不了,每到阴雨天气会疼,往年在洛杉矶气候没那么湿润,所以轻微的疼痛她都能忍,汉城靠海,气候湿润,平常吹风都会隐隐作疼,一到阴雨天更甚,有时候需要止痛药来止痛,”顾言身上的这处枪伤是她这个作为医生的朋友最大的败笔,她不是外科医生,但是每每看到顾言疼痛难耐只能靠止痛药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医生简直白瞎的。
白慎行听及此,良久不能言语,难怪昨晚他拉扯她肩膀的时候,她就蹙眉,一脸苍白,白慎行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
他昨晚还跟个疯子一样捏着她的肩膀,难怪她会刺激自己,这是得疼到什么地步需要用止痛药来止痛啊?
“你跟顾言的事情我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跟多嘴,但这八年,一直是我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必任何人都有话语权,白慎行、没有我、就没有顾言、你永远都不能理解一个人厌世是什么样的,你也从未见过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当初我跟老俞费尽心机将她从国外坑蒙拐骗回来,只想让她解开心结好好活下去,如果因为白董,她又有厌世的念头,我们不介意带她走,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老俞,老俞的段位、远在你之上。”许攸宁字字句句都硬气十足,在顾言面前她宁愿充当弱小,但在维护顾言的时候,她愿意站在前头,挡在她身前。
许攸宁决绝的话语从电话那侧传过来,白慎行只觉得头脑发热,厌世?倒在血泊中?这里的每一个词汇都是冲击他大脑的冲击波,让他不能是从。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信念的活着。
挂了许攸宁电话,他信步在山水居的庭院里,看着天空。
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刚刚被墨汁染过了一般,偶有的几颗星子似是圆润的明月划过天际时洒落的几点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时间似乎从未这么安静过,又或许本就该是这般的安静……
一輪皎潔的弦月靜掛在天邊,灑下溫柔的銀輝,卻又襯托出了夜晚的詭異。
多久以来,他就想从许攸宁的口中知道顾言的过往,而今天许攸宁说的两件事情,每一件都在震撼着他的心房。
顾言是因为厌世才会让许攸宁他们带回汉城。
她在国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连活着都不想?是没有勇气?还是没有向往?
他一直口口声声说理解顾言的痛,说他也并不好过,留下来的不一定是幸福的,可是显然,他的这些跟顾言比起来实乃小巫见大巫,许攸宁不过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将他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若是将她所有的过往都说与自己听,他会是什么神情?他突然发现自己过的很好,最起码他有理由活下去,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跟借口,而顾言,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觉得一切都可以放弃?
他伸手在口袋里面掏了陶,发现没烟,不免蹙眉。
而此刻、他显然是要来根烟缓解一下自己复杂的情绪。
随手招来原处巡逻的保镖;“有烟嘛?”
保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道是自家先生的烟瘾上来了,便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根烟,想伸手替他点烟,白慎行接过打火机,自己点燃。
“谢谢,”惯性开口道谢,吓得他惊在原地。
他们这些外围的人跟白慎行接触甚少,一直以为他如表面冷酷无情,现在看来,不是的。
他深吸口咽,轻点烟灰。
望着漆黑的天空思索着,张岚过来道;“房间收拾开了,明天就可以了。”
“恩~”他点头。
“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张岚轻声提到。
见自家先生手里夹着烟,望着原处沉思着,她便知道,许又是在想太太了。
她以前一直很好奇,一个人怎么可以望着天边一站就是几小时,后来、见到顾言之后,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
顾言在的时候,自家先生的目光永远流连在她身上,不会浪费在别的地方。
顾言走后,经常见他一人沉思。
白慎行以往最喜欢的爱好,便是站在阳台上望着西方,因为他知道顾言在那个方向。
从别後,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