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阁中。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口斜斜地照进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翻动飞舞。香炉中冉冉升起的白烟飘散开来,房间里弥漫着沉水香的香气。
黄月英在书案前作画,小藜在旁边一边磨墨一边打哈欠。
她瞄了一眼纸,问道:“女郎,你似乎从小就喜欢画雪梅,为什么你画的梅花都是在雪中开放的呢?”
黄月英放下手中的毛笔,拈起纸张吹了吹,把画铺平了,放在书案上晾着,这才开口回答:“雪中梅花,凌霜傲雪,正如这乱世之中的英雄,虽生于乱世,却仍能独善其身。真君子就应该如梅花一样,即使生在冬日,也能保持自己的高洁。”
见小藜似懂非懂的样子,她又补充道:“如今天下群雄四起,汉帝的统治风雨飘摇,自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以来,皇帝便已名存实亡。就算董卓已死,曹操、袁术、袁绍、孙权,哪一个不是乱世之枭雄?这大汉,恐怕很快就要变天了……”
话还未说完,小藜就慌忙捂住她的嘴,仔细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说:“女郎以后莫要再说这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看着小藜小心谨慎的样子,黄月英顿觉索然无味。
“现在应该到昼食时间了吧?我们先去用膳,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她转移了话题,起身往外走。心中叹息:对着一个不懂自己的人,即使心里有再多话也无法说出口。
到达正厅时,黄承彦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看到黄月英,黄承彦笑道:“怎么才来?我正准备叫人去找你呢。”
“爹可是有事要找女儿?”黄月英在他对面跪坐下来,问道。
“方才水镜先生司马德操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你去参加游园会。”黄承彦微一示意,旁边的管家连忙将手中的请帖递给黄月英。
黄月英低头看了看,问道:“所以您想让我去参加?”
“爹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活动,可是爹跟水镜先生是朋友,你至少要去露个面,给人家个面子。而且毕竟你刚回来,多结识一些人,总是有好处的。你若觉得烦,到时找个理由提前回来便是。”
“爹,要我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明日还是要扮成丑女,”黄月英看了看黄承彦的脸色,见他有些不悦,又继续道,“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容貌。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人心易变,唯有真心才是永恒。我要找夫君,就要找真心对我的,若是只看中我的容貌,那么再过十年、二十年,待到我人老珠黄,他也会被其他女子的容貌吸引。到时候,女儿孤苦无依,若被人抛弃,可就违背您的本意了。您说是不是?”
说完,黄月英又看了一眼黄承彦,有些忐忑。黄承彦虽然开明,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文人的骄傲,最注重面子,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这个主意,毕竟他的女儿会被人耻笑。
黄承彦沉思片刻,才叹道:“罢、罢、罢!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只要明天别给我闯祸,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谢谢爹!”黄月英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这已经是黄承彦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好了,快吃吧,待会儿早些回去准备一下。”黄承彦敲了一下她的头,低头用起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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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月英用特制的染料将头发染成黄色,又将皮肤染成仿佛常年日晒造成的黄黑色,最后,又在脸上画了很多麻子,一张绝色的脸瞬间变得不堪入目,仿佛人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逃。
黄月英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脸,动身前往约定的地点。
所谓“游园会”,游的自然是园,水镜先生司马徽的住处本身就像一个花园,因此,地点就设在司马徽居住的玉溪山。
黄月英到达时,玉溪山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些年轻的男女。
司马徽并未安排男女宾客分开,这些男女各自的父母都是襄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幼时便常常相见,倒也相互熟悉。从小耳濡目染,深谙交友之道,又个个都是人精,见面即带三分笑。一时间,到处都是他们的寒暄声,笑闹声。
也有娇俏的少女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谁的衣裳漂亮,谁的胭脂鲜艳。这些襄阳名士的女儿,今日就像选美一样,个个都打扮得如花似玉,即使相貌普通,在漂亮衣裳的衬托下也显得清丽脱俗。
所以,黄月英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她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你看她的脸……”一位圆脸杏眼的女子看着黄月英,小声对旁边的女子说道。
她身后身穿粉色襦裙的女子惊呼道:“哎呀!你们看她的头发,竟然是黄色的,还有她的皮肤,这是去煤堆里滚了一圈……不,是好几圈吧?哈哈哈,还有人长成这样,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她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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