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张合,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风雨冲过去,推开女人,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爷爷······”
离得近了,她才听到他在不断地重复一句话。
“找错了,找错了,不是我家小孩儿干的。”
女人被风雨推得踉跄,她后面有个二十来岁的健壮男人扶住她,立刻黑着脸,火爆的扯住风雨的衣领一甩。风雨只觉坐过山车似的晃了一圈,手里的饭盒砸地上了,眼睛也花了。
“你谁呀?敢动手!”
风雨想说自己没想动手,就是那斗鸡似的女人挡了路而已。
斗鸡似的女人战斗力比男人还强,缓过神儿就冲过来,啪的一声,甩了风雨一耳光。
“一家子的,没一个有教养!你是这家谁,赶紧赔钱!”
风雨被这两个人一来一回弄得晕晕乎乎,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说:“你们是杨力岩家的吧。我是吴南他姐姐。”
斗鸡似的女人上前,叉腰指着她,“少在这儿装可怜,我家老杨被你那个流氓弟弟打得现在还下不了床,赔钱!”
风雨说:“你别激动,钱我们没说不赔,但你别在这儿闹,这儿是医院,不合适。有啥话,咱们出去商量。”
斗鸡女人显然不信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张大嘴又想说什么,被一起的男人拉住。
男人瞅了眼风雨,又看了看在她身后缩着肩膀,茫然无措的看着一切的老人。
“出去说。”他说。
女人不乐意,或者是还没骂过瘾,大半个身子前倾,向着风雨又要大骂。男人不耐烦的拽了她一把,叫了声,“妈!”
这两人出去之后,病房门口的人很快也散了。风雨把爷爷扶到床上,盖上被子。
她去捡地上的饭盒,发现纸质饭盒已经裂了口,饺子滚到地上,脏兮兮。馒头也在混乱中被踩得难看。她叹了口气,用塑料袋拢了拢,然后提溜着扔到垃圾桶里。
她对老人说:“爷,我再出去买个饭。”
老人一直盯着她看,眸光战战兢兢,直至此刻,他才沙哑着开口,说:“你是谁呀?”
风雨被打的时候没哭,却叫这一句话逼红了眼睛。
在广告里见过老年痴呆症的症状,不记事儿,不认人。电子影响传递出来的东西,隔着电波便失了一分真实。
哦,原来老年痴呆症是这样啊。
除了这么一个感叹,便再无什么感触。
而当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人用陌生困惑的声调,问着你是谁的时候。风雨从这几日的恍恍惚惚中醍醐灌顶,不一样,一年而已,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并且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你说说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就是买房子的,你家大人说要卖,价钱都谈好了,定金我们也付了。什么意思?一小流氓不乐意,不乐意卖找你家长抗议去啊,打我们掏钱买东西的算什么本事!得,我也算瞧出来了,你家那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打了人,老子躲着不管事儿!臭不要脸的连买房子定金都不还算怎么回事?!还要脸不要脸了!我给你讲,小姑娘,我也不管你年纪小不小了,你瞧瞧你们家,要么无赖,要么流氓,要么老糊涂,没一个中用的。这钱,我只能找你要。”
斗鸡女人喋喋不休,风雨默默点头。
“咱们先说吴南打人这事儿,您要多少,我来赔。吴南年纪小,不懂事儿,希望你们就别追究他的责任了。”
女人哼笑,“年纪小,年纪小就能当流氓了?!小姑娘我给你说,这不是理由,就是你们家没家教!我们家老杨现在还不好下床,前前后后为这破事闹了多少心,花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风雨蹙眉,说:“多少钱,你说个数。”
女人眯起眼睛瞟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提着嗓子说:“三万五,一分不能少!”
风雨盯着她,目光深沉。
女人心虚的提高音量,“三万五,就三万五,我家老杨软组织挫伤,脑震荡,还务工······”
“行,三万五。”风雨打断她。
女人差异的看着她,这么爽快?!
“但是,”风雨抿唇,说:“我现在没那么多,你缓我两天。”
“两天,就两天!”女人抓着字眼,不让步。
风雨点头,“你们别再来医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