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一如风雨之前所料，在芸霁的记忆里，十一岁的她只是那个偏远小镇里，参加夏令营的众多孩子里，最模糊的一道身影。

    年关将至，小区里时不时会响起调皮的男孩儿追逐、打闹、放炮的声音。这些声音忽悠悠的上升蹿腾，从紧闭的窗户缝隙钻进17楼的房间，变得遥远空旷。

    芸霁拿出一张厚实绵软的毛毯铺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和风雨并肩盘腿坐着。那一本相册被放在了两人中间，摊开的那一页，是两人共同拥有的一张大合照。

    大雪过后的天空，湛蓝深远，阳光刺破云层，铺洒人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男孩儿歪着头，手指点在照片里，那一些在记忆里已经谈了痕迹的稚嫩容颜，好奇的问身旁的女孩儿，他现在在做什么？她怎么样了？那他呢？

    风雨笑着向他一一说着每一个她所知的人的近况。照片里的孩子足有三十余个，大部分一直生活在老地方，和她一起长大，像小花儿。也有一些儿随外出打工的父母搬离了家乡，再也没有回去过，久了便也就失了联系。

    她说话的时候，芸霁脸上一直擎着淡淡的笑容，凝着她，听得仔细，深邃的眼睛里湛亮一片。

    风雨说得兴致勃勃，总是在要说完的时候，才发现一回头的咫尺间，那少年认真美好的模样，于是，她心中抱怨，阳光太好，照烫了容颜。

    讲到小花儿的时候，芸霁说他对这个女孩儿印象最深，漂亮热情，活泼开朗。

    “你知道吗，刘婷高中的时候，喜欢的人，就是蒋浩宇。”看着他的眼睛，风雨笑着说道。

    刘婷是小花儿的大名。芸霁一副嗅到八卦的模样，微微皱眉，指了指照片，问道：“这里面没有蒋浩宇？”

    风雨点点头，说：“蒋浩宇不是镇里的，他家在市区，我们高中才在一个学校。”

    芸霁嗯了一声，又埋头去瞧照片。

    风雨看着他漂亮的侧脸，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高考完以后，我就没见过蒋浩宇，我们是前段日子才联系上的。”

    埋首眯着眼睛研究照片的人，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昂首对上她的眸光，笑着说：“嗯。跟你没关系，我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不像黎尧那样。

    芸霁坐直，两只长长的手臂向后撑着，眼睛被阳光照得微微眯阖。

    他说：“尔阳跟你老乡在网上聊了两年，那时候，你根本不认识她。”

    风雨恍然，是了，这么简单便能推翻的误会，她竟也当局者迷，未作细思。而黎尧那厮，素来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情急反应弧更是无限延长，叫他误会倒在情理之中。

    “吴风雨。”芸霁忽然提高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嗯？”风雨阖上相册，侧身回头看向他。

    少年歪着脑袋，白皙的脖颈拉得修长，青色的动脉在细腻的皮肤下隐隐跳动。

    他斜睨着她，语带笑意，“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咱们认识。”

    风雨微微一愣，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细密的睫毛在温暖的日光里扑闪两下，语音轻淡的说：“咱们以前没接触过，我想，你一定不记得我。说来，那时，也不算认识。”

    芸霁瞥了撇嘴，微微用力收回手臂，坐直了身体，又将相册拿到自己腿上，翻开。

    年代久远，相片已染岁月流逝的尘埃。

    他还记得，照相的那一天，日光倾城，晴空万里。他收到了许多孩子的离别礼物，姐姐当时还调笑，说他这个来玩的反比人家来干活的更受欢迎。自己当时不服气，还顶了嘴。

    芸霁去过许多地方，那座落后的小镇不算最远的，在那里也只有短暂的一个月时光，于他而言，确实难言深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小镇的名字，所以才在最初，听闻程家有个女儿养在那里时，心里无波无漾。

    泛黄的相片里，那时年幼的自己留着可笑的蘑菇头，头发长得快遮住眼睛，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

    那是有点陌生的自己，他已有许多年没有无忧无虑的笑过。因为，照片里那一个弯身半蹲在自己身旁，用白皙柔.软的手掌拨乱自己头发的姑娘，给芸家留下无法治愈的伤痛，然后撒手人间。

    芸霁的头埋得深，风雨看不见他的眼睛。

    其实，她很想问一问，芸霁，你姐姐呢？那一个云一样美丽的姑娘到哪里去了？

    ******

    此后数日，他们开始了相处融洽的邻居生活。

    芸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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