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致发生了变幻。从荒芜的兹华蒂利亚,变成了洁白的沙漠之都。
“雅特!”
文妮洁冲出宫殿朝四周喊,但没有人回应她。
…………
文妮洁知道,斯图雅特是推开自己,独自与兹华特决战了。可是情况如何,她不敢想,但她几乎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她静静地坐在桌旁祈祷,手抚摸着肚子。她一直想着,等战争结束了,就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渺茫。
魔法的光亮照在她的脸颊上,金黄又微紫,这光来自一团饼形的魔法门,那是不久前宫女合力用魔法编制而成的传送门,门的另一端就是兹华特的老巢兹华蒂利亚。
熊神知道了这一切,打开了传送门,要去兹华蒂利亚看个究竟。可是半天了也没有回来。
她抬起头,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突然,传送门发生了躁动,从门的中心开始荡漾了起来,文妮洁见状紧张地站了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刻进掌心,汗水瞬间浸透了指缝。
一只白熊的爪子从传送门里伸了出来,重重地踏在这干燥的地板上,灰尘稍稍翻滚了一下,又沉寂在缝隙中了,当文妮洁看到那熟悉的白色长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抬起头试着不让泪水涌出来。
熊神看着她,面色凝重。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文妮洁擦擦眼角的泪,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对熊神说:
“你尽管……说吧……”
熊神摇摇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中拿着那杆金枪两月戟。
“我……我带回了这个……”熊神把金戟放在桌上,垂着目光,不敢看文妮洁的样子。
螺旋雕纹盘绕在长杆上,两片月牙上还残存着斯图雅特附着在上面的能量,文妮洁啜泣着,抚摸着这杆金枪两月戟,温热的魔法光辉仿佛是他的体温。
“雅特……你这个骗子……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你……你说话从来都不算话,呜呜呜呜……”
泪水漫上了眼眶,顷刻决堤,“不是说好了再也不离开我吗!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守护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呜呜呜呜……”
“亲爱的,约好不离,我定不弃,待轮回,再续前缘……”文妮洁抱着他留下的大戟,一直念一直哭……
当第二天,熊神来看她的时候,文妮洁早已消失不见,地上留着一滩鲜血,染红了金枪两月戟。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一百年了。”
“才一百年,我都飘了好几百年了。”
“还早还早。”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一千年了。”
“为什么我比你岁数大,却还要听你的?”
“因为在这时光里,我总比你知道的多。”
“为什么你会比我知道的多呢?”
“因为你只能看见这棵树,却看不见树背后的故事。”
“老树啊老树,我何时才能见到他?在这时光里,既然你知道得多,就告诉我吧。”
“还早还早……”
…………
“老树啊老树,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六十万年了,是时候了。”
“什么?”
“文妮洁,投胎去吧,他来了。”
“他来了?他在哪?”
“你只要每天都来我这里就好,他自然会找到你的。”
…………
她出生了,她会走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要到这老柳树下。乌黑的树干不知被多少岁月侵蚀,却还是那么坚如钢铁,见到她来了,一只乳白色的蠕虫扭捏着身子钻进了树干的小孔中。
老柳树歪向马路的另一侧,锯不断,挖不走,人们忏悔着叫它树神,对它敬而远之。而她还是每一天,都到树下浇上那么一杯水。渐渐地,从每日一杯到每周一桶。忽然有一天晚上放学,她发现这老柳树更加歪得出奇。
“老柳树啊老柳树,你为什么会歪成这个样子?”她自言自语地问道。
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笑笑而不回答的样子。
“文晶晶?”一个声音从背后喊她。
“啊?”她转过脸来。
“真的是你啊,我就觉得好像在这见过你似的。要不是有这课老柳树在,我都不会注意到你呢!”
她回过头来,只见成天笑正笑着看着自己,她——或者说他——成天笑,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自己,脑袋嗡地一下醒了过来。
“文晶晶!我是文晶晶!”
成天笑恍然大悟般坐了起来,像做了噩梦,紧张地喘着:
“不,不是,文妮洁是文晶晶,妮妮,对,她是妮妮,我刚才是……刚才那是……那是妮妮的回忆,啊不,是文晶晶的回忆,不对不对,总之文晶晶就是妮妮,文妮洁,文晶晶。”
成天笑一遍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数十万年前的回忆一幕幕涌上脑海,沙漠之都的邂逅,白狐神的临终嘱托,以及之后的朝朝暮暮,泪与回忆瞬间交织在一起。
“妮妮,妮妮……狸狸不离……”他的声音颤抖着,“六十万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