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情生命

了个陌生人似的。

    小古使劲白了她一眼，板着脸问道“你，怎么回事？啊？不在自己的店里干活，到处乱跑什么？”

    “老板让我过来帮顾客买两碗面。”她小声答着，又扬了扬手里打包的面，眼睛飞快地瞄了我一下，说了一声“我走了，芬姐姐再见”

    小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小雪。一转身，她低下头一溜烟的走了。

    “阿古啊阿古，你和妹妹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吗，老是这么厉害，小雪挺怕你的啊。”

    “就是让她怕我啊！我在家是老大，有责任管她们的。除了小弟，妹妹们都怕我。她们还不怕妈妈呢”听口气，不无得意。

    我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幸亏不是我的姐姐妹妹，我们俩要是在一家，肯定天天打架”

    一边说，我一边比划了一下，做了个鬼脸。

    小古忍不住“哈”地一声，笑了起来“哈哈，我也看出来了，你老是偏向小雪呢。这么喜欢她，让给你做妹妹好了，省得你老是为她跟我吵”

    “哎，我还真的喜欢小雪呢，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乖”

    （6）

    路过小雪打工的饭馆，小古指给我看，脚步不停。我奇怪：“阿古，你不是说来前门看看小雪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进去了？”

    她不以为然“刚刚见过了嘛，看一眼就放心了”

    我笑着推了她一下“你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这家饭馆比刚刚的面馆大得多了，隔成好几个小单间。蓝布的门帘撩起来，半搭在门框上的一颗钉子上，电扇“呼，呼”地摇着，不时从里面扫一个凉快的尾巴出来。

    小古笑嘻嘻地和老板打着招呼，问“小雪在哪”？老板指了指第三间。

    第一间，一个袒着上身的男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第二间，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烫大波浪的女人在喝酒；

    第三间，一个男人正在调侃“小姐啊，顾客是上帝，我来光顾你们的生意，我就是你的上帝了。哈哈！”

    我和小古快走两步，刚到门口，小雪正好快步走出来，差点就撞在一起。她赶紧稳了稳手上的盘子，杯子。抬起眼睛，看见是我们俩，微笑了起来。

    里面的男人还在笑“这小姑娘真不经逗，没说两句话，脸就红了。”

    我不知道小古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挺难受的。这恐怕还不是最糟糕最难伺候的顾客，饭馆

    这样复杂的环境显然不适合小雪的。

    “为什么不想办法重找一份工作呢？站柜台，当售货员比在饭馆里当服务员强得多啊！”

    在回来的路上，我这样问小古。她说“卖西服，卖皮鞋，卖时装，试过好几次呢，她都做不来。胆子小，声音也小，说话好象蚊子哼。后来帮她介绍工作的老乡都知道她笨得很，不想为她操心了。我呢，该托的人也都托了，我也找过不少的老板，也试用过她好几次，可还是不行。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不管她了。”

    “你就继续帮她找嘛！她是没经验，多试几次，总会好起来的。”

    小古停住了脚步，看着我：“芬姐。她是我妹妹，我也想帮她啊！可是我又凭什么来帮她呢？我只是一个农村来的打工妹，没钱没权没靠山。人家当老板的凭什么买我的面子啊！还不是我厚着脸皮说了许许多多的好话才争取来的吗？是她自己不争气，抓不住机会！她还有个我在为她操心，谁为我操过心？还不是靠自己一步步瞎闯的吗？”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泪花在眼眶里雾蒙蒙的。

    我无言以对。这世上，父子相殘，姐妹反目的事还少吗？阿古用心了也出力了，还能怎么样？我凭什么过问别人的家事呢？我什么忙也没帮过这姐俩啊！何况小雪确实有点特别。

    如果她生在豪门，长在锦绣丛中，只要是衣食无忧的富足之家吧，这种种特质丝毫不影响她过一个简单而快乐的人生。她的温驯善良，退守忍让，不会算计，与人无争都会恰到好处地彰显出光彩；可是处在每一顿饭都需要打拼的社会底层，她是多么的不谐调，多么的苍白无力！

    适者生存！残酷的法则！

    （7）

    自从在前门见过小雪，我就暗暗地留了心。我想把小雪从那样的环境中带出来。我相信，只要给她机会，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会慢慢成长起来的。她没有智力上的缺陷，只是心理成长的速度比较慢而已。

    也许是缘分吧！我非常介意这个温弱的女孩，总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愿望。

    机会真的来了！

    在我工作的柜组旁，还有一个卖童装的柜台。平时我们都管这个童装老板叫做“大鲁”他比我们稍大几岁，为人和善，对售货员也很宽厚。

    可惜他的童装生意一直不太好，售货员除去底薪，拿不了多少的提成。所以售货员也如流水一样不停地换来换去。他手下现在的售货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因为年龄大，找工作不容易，所以一直很安心地呆在这儿。

    中午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回老家奔丧去了。因为走得急，来不及找人上工。鲁老板只好自己在柜台上盯着。

    我马上向鲁老板推荐了小雪。我说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问到她的业务能力，我打了个哈哈“我推荐的人绝对不会错。你就放心吧！试用几天，你要是觉得她不理想，到时候你辞了她，我帮你做。”

    我的话逗得鲁老板哈哈大笑“我可不敢挖你啊，谁不知道你家老板娘拿你当宝贝似的。”

    我立即上到三楼跟小古联系，让她通知小雪来上班。小古有点犹豫，我大包大揽“肯定行，柜台就在我旁边，我可以手把手的教她，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帮她卖货。反正大鲁整天不在柜台，就是每天晚上来收账，不会发现小雪是生手的。做熟了就好了。你让小雪先向老板请几天假，等到这边适应了，再辞那边的工”

    “还有啊，你先教教小雪，交接班都有哪些手续，点货，对账。只要把这一关过了，其它的事就好办了”

    “好吧，换个环境，说不定小雪就能彻底忘掉那个小洪了。”小古最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小雪终于来了。

    鲁老板第一眼看见她，就很满意，看见小雪有点害羞的样子，印象就更好了。其实他此时是男人看异性的眼光，忘了自己是在找售货员。他哪儿知道小雪对销售根本没什么经验，我骗了他呢！

    担心大鲁识破底细，我抢先代小雪说了话。话是和大鲁说的，其实是说给小雪听的。“大鲁，小雪今天才来，按规矩，要盘货，对账。要不将来发现出了错，还不知道算谁的呢！”

    大鲁拿出流水账簿，递了过去。小雪听了，也心领神会，马上钻进柜台下面，分门别类地点数。大鲁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

    我小声叮嘱小雪“别慌，点数不图快，一定要准。顺手再理齐整了。”

    点数过后，发现少了几套童装，价值约在三四百块。大鲁很是有点生气，说“想不到，看着老实巴交的人也会截货款”

    我立马向大鲁表示“我这二妹妹绝对不会，以后你可以每天查账。”

    大鲁看了看她，又看看我“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是个不贪心的人，现在的这份工作比起在工厂的收入高多了，我觉得小雪和我一样，肯定会满足这样的收入，也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把小雪调教成出色的售货员，她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经验。这份工作正好可以给她提供这样的方便。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小雪有了很大的进步，可以放手独立卖货了。

    她渐渐地有了些变化，笑容时时挂在了脸上，敢主动向顾客推销新款童装，有时还伸出手摸摸小顾客的头，开开玩笑。不象从前那样低眉敛首的活象是个童养媳。她手脚勤快得很，稍一空闲，就打点货架，抹柜台，把个小小的柜台整理得井井有条，气象一新，销售额也比原先高了些。

    有时，实在是无事可做了，她会稍稍发一阵呆。倚着货架，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那个秀丽的身影里透着隐隐的忧伤。

    大鲁很满意小雪的工作成绩，在我面前放话说，下个月要给小雪涨50元工资。我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古萍和小雪。阿古总是说感谢我。

    小雪反倒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只是经常抢着帮我做一些事，打水啊，热饭什么的。有时在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菜，她会偷偷地夹到我的饭盒里，看我大惊小怪地到处打听是谁放的，也不说破，只是抿着嘴笑。我当然就猜到是她的小把戏了。

    我知道她心里对我的依恋，享受着她小小的殷勤，我们的感情越来越象两姐妹。轻松愉快的心情也带来外貌上的变化，小雪越来越漂亮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逗她笑，不时地夸她几句——赞美可以治疗自卑，微笑可以驱赶忧郁。我的用心，不言而喻。小雪也懂，看着她美丽的欢顏，我开心地想：她离忧郁越来越远了。

    （8）

    世上的事往往是祸福难料。当我们沉浸在欢乐中的时候，目光所及的地方好象都盛载着欢乐如鲜花开放，想当然的以为幸福已然降临，也会永远陪伴在此后的路途上。殊不知，花开没有百日红，欢乐转瞬成泡影。

    当初小雪和阿古为了上班近便，才分开租房。现在既然在同一个商店上班，阿古就想让小雪搬过来和自己同住，一来可以省钱，二来也好照应她，真正的目的还是想隔断她和小洪的关系。一向敬畏姐姐的小雪，这一次居然说了“不”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倒是充分——预交的租金还有半年的时间，等到期了再搬。

    阿古主要是担心她独住，小洪有机可趁。她知道小雪心软脸皮也薄，架不住他七哄八劝的，到时再吃亏就更不值当了，更何况小雪的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她传统而且保守，在她的心里，是把他当丈夫看了。

    小雪幽幽的说“自从上次他说分手，已经大半年没来过”

    “也许真的就这样断了吧。”阿古松了一口气。

    二十一二岁的少女，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别有风味，一颦一笑也都是那么可爱。开始有小伙注意上了她。来得最勤的一个是对面国营商店的季鹏飞——一个单纯可爱的大男孩。

    他是北京人，24岁，长着娃娃脸。俗话说“旁观者清”我们都觉得他对小雪的感情很真诚。小雪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但是她的态度却不明朗——不拒绝，也不热情。

    阿古和我一样，相当看好他们两个人。她背地里让我找个机会劝劝小雪，要抓住眼前的机会，可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等到后悔就来不及了。

    在阿古的干涉下，她答应和小季约会了。阿古松了一口气，她想，只要经常在一起，感情会越来越好的。

    为个体老板打工，每天都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也没有休息日。小季有时候会利用上班的时间，溜过来看看小雪，送点零食什么的。有一次小雪在卖货，没空理他，他专注地盯着她看，很陶醉的样子。忽然发现我一脸调侃的笑容，立刻面红耳赤。那样子好象邻家的男孩学着大人抽烟被看见的尴尬。

    跑得勤了，小季和我熟络起来。也跟着小雪叫我“芬姐”我有时会开开他的玩笑，他会回我一个淘气的鬼脸；有时听他海阔天空的侃大山，我就故意说反话“呛”他，故意逗他和我“吵架”

    他和我唇枪舌剑的时候，小雪不插话，只是笑。她的笑淡淡的，好象雾中的花朵，看不真切——即使再美，也有着若有若无的隔膜。

    （9）

    因为左近一个连锁店的崛起，我们所在商店的经理决定要重新装修一次，估计要在半个月左右才能恢复营业。

    十五天啊！一个长假！

    自从来北京打工，两年多了，天天都得上班，没有休息过一天，累死了！想一想这即将来临的长假就开心，走起路来都觉得轻飘飘的。我决定先回家乡呆上几天，然后约上三两好朋友去香山看红叶。

    中午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小雪。问她的打算，怎么过这个长假？她说小季已经安排好了，其中有一项是带她去家里拜见父母。阿古正好端着一盘菜坐到桌子旁边来，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很高兴，匆匆忙忙吃过饭就走了，她说要去打电话，告诉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亲。

    “恭喜恭喜啊！小雪，你是小季的预备媳妇了，他想让家里人有个思想准备呢！”我逗她，想看她害羞的样子。

    小雪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好看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五味杂阵的矛盾，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不想结婚。”

    小雪苦恼的样子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没爱上小季！是不是还陷在前一段的感情里，没有出来呢？

    她抬头看我，眼里渐渐涌上了泪花“我是小洪的人。我忘不了他。”

    慢悠悠的一句话里，隐忍着很深的痛苦，象是老早就刻在心上了，此刻终于揭开纱帘，让人看这不可更改的凿痕。

    刹那间，脑海里掠过小季开心的笑脸，看小雪时凝注的目光。这对小季不公平的啊。我不由得喟叹。可是这微微的不满立刻就被小雪引而不发的眼泪溶化了。

    我小心冀冀的，希望轻缓的语气能减少点打击“你和小洪已经不可能了。小季，人很好的。”

    “我知道。但是我的身子只能给他，他不要，我也不想再给别人了。”

    看着她泪光闪闪哀伤的眼神，紧紧抿住悲声的嘴角，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小雪固执的一面。

    原来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一直在人为地制造浪漫甜蜜的气氛。我们一厢情愿的以为小雪和别人一样，这一段爱情结束了，可以重新开始另一段爱情。甚至以为有了第一次受伤的经验，当成后事之师，就会获得不败的秘诀，安全地泅过暗潮涌动的大海，到达幸福欢爱的彼岸。

    原来小雪的爱情象蝉，一生只能爱一次。

    装修前的最后一天，提前两个小时打烊。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一下班，就直奔火车站，正好可以赶夜班火车，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达老家了。

    临行前，我和同事们一一打招呼道别，小雪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用眼光追随我的背影。等我到她面前停下来，她却又低下了头，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垂着头。

    刚刚还妙语连珠的我忽然口讷了，不知道和小雪说些什么才好。唉，这多愁善感的女孩啊！

    “小雪，我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块上香山看红叶去，好不好？”

    小雪依然低垂着头不动“舍不得芬姐走，是吧？嗨，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好了，好了。别这样啊！来，笑一个。”

    哄了半天，她才抬起头，眼睛有点湿润，勉强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于是拍拍她的手，转身要走。

    ——“芬姐”

    回头看，小雪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我的鼻子也酸了酸。返回身，隔着柜台，伸长手臂抱一抱她“好妹妹，别难过了。一会儿小季还要来接你呢，让他看见了准以为出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这几天放假，好好休息，和小季到处玩玩逛逛，开心点。好不好？芬姐从家乡给你带好吃的”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停了停，低下头小声地说“芬姐，等你从老家回来，不一定能看到我”“呵呵！怎么会呢？我提前两天回来，我们一块上香山玩去。那时你肯定在小季家啊，我打他们家的电话，不就能找到你了吗？”

    “我也不一定在小季家。”

    “那你肯定就在你姐那儿嘛！要不你还能去哪儿？”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小雪，那你告诉芬姐，怎么找你？”

    “我也不知道。”她轻轻的叹息着“好象没地方去。都不是我想呆的地方”

    我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忽然觉得最近她确实有什么心思似的，和我说的话也少了，偶尔笑，也有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10）

    时间过得真快，假期一眨眼就快过去了。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浑身都酸痛酸痛的，路过古萍的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先回自己的小屋吧，睡一会再来。

    一觉醒来，已经黄昏。落日斜晖，照了满屋。

    我洗了脸，开始收拾包里的东西。把带给房东的，朋友的礼物一一翻出来，加以整理，还有送给小雪和阿古的小礼品，也找出来准备过一会儿带给她俩。

    阿古不在家，小屋的门锁着。扫兴。我转身想离开，房东从门口探头看了看，我赶紧招呼“大妈，您好啊！”

    “哟，是小芬啊！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刚从老家回来，来看看小古”

    “小古不在家呀！她也回老家了。她妹妹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我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是小古的二妹妹还是三妹妹啊？”

    “就是叫小雪的那个丫头”

    “小雪？她怎么了？”

    “死了，上吊死的”

    “啊？死了？上吊死了？”我不敢置信的盯着房东大妈。

    “真的，就大前天。听说是自个用绳子系在门框上吊死的。唉！这是咋的了，年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多漂亮的一姑娘啊！真是可惜了的。”

    后面的话我统统没听进去，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小屋，怎么上的床。好象是大脑缺氧似的，头脑里浑浑噩噩的，始终回响着房东大妈的话“哭了大半宿可惜了，可惜了”

    小雪死了，阿古回家了。究竟出什么事了？我满心的疑惑，还有说不出的痛楚和惋惜。找谁去问个清楚明白呢？

    我去找小季。他请假了，没上班。我打电话去他家，他也不在家。他母亲接的电话，一听说我是小雪曾经的同事，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上了。

    过了好几天，遇到了古萍的一个朋友，也是我们的同乡。从她的嘴里，才听说了一些可能的真相。

    假期里，小雪去找小洪，可是被他的母亲骂了一通。骂得太难听了，小雪哭着跑了。小洪不放心，又感觉歉疚，就去找小雪。小雪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小洪后来也哭了，小雪哭得更厉害。他们俩抱在一起，又被小季撞见了。两个男的吵了起来。他们走了以后，小雪哭了大半夜，后来就上吊了。

    小雪，自卑又自尊的小雪啊！你是想用一死来逃避摆在眼前的尴尬？还是想用死来向谁证明什么吗？死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只能让爱你的人痛心，甚至背负上沉重的忏悔，终身得不到幸福。难道这样的结果是善良的你愿意看到的吗？

    如果小雪的初恋对象不是小洪，如果小洪的母亲通情达理，如果小洪不是始乱终弃的男人，他们俩就能如愿以偿，厮守在一起，那小雪不会死；如果小雪不是这样执着地爱着小洪，如果她能狠下心不去见小洪最后一面，她就不会遭到那样的辱骂，就不会萌生死的念头；如果小洪对小雪一点不爱，那就随她哭去好了，何必找去安慰？如果小季不去找小雪，没有看见那些缠绵的场景，就不会有那些争吵，小雪也不会死！如果小雪这一次听了姐姐的话，搬到一块住，如果阿古和从前一样，命令小雪非搬不可，那这一切同样不会发生，小雪也不会死

    太多太多的如果，只要这其中的如果有一项成了事实，小雪就不会死！可是

    是宿命吗？小雪，可怜复又可悲的小雪啊！

    银杏树的叶子落了会再长，花儿谢了也会重开；只有生命不可复制，时间不可逆转。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小雪，你还会选择用生命来陪葬一段爱情，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