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最后多数表示同意先对付左良文,毕竟有这么一个人在左翼时刻威胁明军老巢,确实不舒服。
赵谦站起身道:“行,今日咱们就确定方略,先灭左良文,再灭清军!”
这时,心腹侍卫走到议事厅门口道:“禀大人,清朝使臣到南京了。”
赵谦回顾左右,笑道:“如何,多尔衮不敢直接进攻我南京。准备一下,到建极殿召见清朝使臣。”
这种事,当然不能由赵谦等一党单独召见使臣,于是在紫禁城内,临时召集大臣,由皇帝召见。
皇帝被人带到龙椅上坐下,众臣行朝礼。
帝曰:“众卿平身。”
做了几个月皇帝,再笨的人,一些基本的礼仪话语,还是学会了。
众人站了起来,赵谦这才走到皇帝下侧站定,因为之前行跪礼时,赵谦就站过去,有受跪拜的嫌疑,所以这会儿才过去。
高启潜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高喊道:“宣,使臣进谏。”
太监一遍遍传了下去,过了许久,两个带辫子的人走了进来,两人一起拱手行礼,礼毕,其中一个长胡子清瘦的人说道:“大清使臣锡尔格、范文程拜会明朝皇帝。”
皇帝不知如果作答,坐在龙椅上有些窘。刚才没说话那辫子大汉忍不住哈哈大笑,想说什么,却被范文程以目阻止,遂未说话。
大殿之上,气氛尴尬,众人都觉得皇帝今天的表现真是丢了大伙的脸。
这时,赵谦怒道:“大胆!见了我大明皇上,竟不跪拜,反而礼仪荒疏,亵渎庙堂!你等是来朝见,还是来送死?”
赵谦的怒斥回荡在大殿中,锡尔格吃了一惊,见赵谦直挺着,按剑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看得锡尔格身上一阵寒。
锡尔格犹自镇定道:“你们的皇上,是明朝的皇上,我等是大清的臣子,有何道理跪明朝的皇上?”
赵谦道:“女真族本是我大明一隅,世代臣服于我大明,自古上下关系。叛臣努尔哈赤谋反起兵,攻城略地,劫掠百姓,从未被我大明承认过,你等见了上国天子,岂有不跪之礼?”
锡尔格笑道:“上国天子?天子本该在京师紫禁城,现在已经被咱们追到这边来了,谁上谁下,还不了然么?”
这时旁边一个大臣说道:“你们的皇帝,不也应该在盛京么?怎么就到了咱们南京来了?”
此人一语出来,众臣哈哈大笑,方觉得去岁斩行动,还真是扬眉吐气。
锡尔格神色尴尬。
赵谦又说道:“你们不忠不孝的叛臣,趁我大明内患,趁虚而入,占了京师便得意洋洋。如果如此,就请回去告诉多尔衮,叫大伙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咱们,何必派人多费口舌?”
众人纷纷帮腔道:“我大明新治水路大军百万,战场上见分晓”
范文程见情势如此,而且也得到了南京的情报,确实增加了三十几万军队,明朝这会儿是有恃无恐。至于财政开销跟不跟的上两线作战,这些东西只有赵谦集团内部的人才清楚,清朝那边自然不会知道赵谦无法承担两线作战的开销。
范文程此行的目的就是设法和明朝议和,先将俘虏解救出来,免得清军投鼠忌器。
他眼看和谈就要破裂,便说道:“这位一定便是大明辅赵大人吧?请容在下一言。”
赵谦沉住气,说道:“请讲。”
范文程道:“大清与大明,原是敌国,互不承认对方,情理所难免。今大清诚意化干戈为玉帛,我等受命而来,是为满汉两族生灵计。贵国非要逼我等跪拜,做出有辱大清国体之事,是为非诚也”
“如贵国执意要战,何必找此小作借口?干戈一起,生灵涂炭,大人又何必以区区无视天下苍生?”
赵谦听罢,说道:“你本汉人,却背弃祖宗,为夷寇出谋划策,程口舌之利,口口声声天下苍生仁义道德,如不是满清入寇,哪来的血流成河?你等不闻因满清入关,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时的痛哭?”
范文程是汉人,大伙从他的名字自然就看出来了。范文程字宪斗,号辉岳,出身于名门仕宦家庭。
他是宋朝大学士范仲淹的第十七世孙;他的六世祖名叫范岳,明代初年在湖北云梦县任县丞,洪武年间获罪,于是全家就从江西的乐平县被谪往当时的边陲重镇辽东都司的沈阳卫,范氏自此成为沈阳人。
所以说,古今同理,世家大族,在什么朝代都可能做官的。
范文程的曾祖名叫范锪,在明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后在朝廷做官,一直升到兵部尚书,因其为人刚直不阿,受到当权大臣严嵩的排挤,只好弃官离去。
祖籍江西,出生于辽东沈阳卫(今沈阳市),是清朝声名卓著的开国宰辅、文臣领袖。被列为中国历史上“十大谋士”之一。
天命三年,努尔哈赤攻陷抚顺,范文程“仗剑谒军门”参加后金政权。清太宗时,为主要谋士之一,深受倚赖,凡犯明的策略、策反汉族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他都参与决策,对清朝的建立与巩固起了重要作用。
范文程少好读书,颖敏沉毅。投奔努尔哈赤后,对清廷一片忠心,无论换了哪个皇帝,他都有自知之明。
他自己知道他一生所进奏章,多关系到重大的决策问题,所以在他监修太宗实录时,把他草拟的奏章一概焚烧不留,而在实录中所记下者,不足十分之一。他这样做,免得“功高震主”突出个人。
总之一句话,清朝那边很多有才能者,为汉人。没有汉人的帮助,满清这样一个本来尚处于奴隶社会的部族是不会制定出一系列巩固统治的方略。
更不会有内阁书院六部这样当时非常先进的机构。没有那些明智的施政方略,满清这样一个少数民族,如何能统治比自己多无数倍人口的汉族?
赵谦有些恶意地提出了范文程汉人的身份,确实令之心有尴尬。
范文程道:“在下仕清,非为个人名利计,乃是以天下计。天命所归,大清的理想,是建立满汉回蒙等各族一体的大国,从此不再有族类纷争,不分你我。明朝腐败无可救药,亡国与亡天下,何去何从,是乃在下抱负,大人与在下想法不同,不必以此为借口相轻。”
众人听罢纷纷大骂,毕竟儒家思想的宗旨,不是范文程那套理论,在汉人读书人里,汉族为大的思想是主流,就算有些人有动摇,但是也不能拿到桌面上说有理。
任何社会,都有一套主流价值体系,和逻辑思维方式,今天的法律,其来源同样是这种体系。汉以后的中国朝代,独尊儒术,传统流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挑战其权威的。
赵谦冷笑道:“天命所归?局势日趋转变,大明中兴便是天命所归!你们的皇帝被我俘虏,正是上天给予我们的答案,满清烧杀抢掠,天怒人怨,天命之归,已见分晓!”
满清使臣来南京的第一天,便是在这样没有实质性的问题上吵来吵去,自然没有实质进展。
由于时间关系,朝会散了,范文程被安排住下,并有重兵保护,吵是吵,赵谦自然是不希望范文程等出现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