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甘肃一带,就像陕北延安那些地方,剿匪十分困难。
所谓流寇,就是流窜作案的贼军,打不赢就跑,疑是游击战争的创始者之一。中原汇剿,就是对付中原流寇。李自成等农夫军遇到大股精锐官军,如果打不过,就会向陕西转移,河南北面是黄河天险,更有三关锁匙潼关横在那里,是不容易过去的,最好的路线就是从商洛之地转移。
而西北流寇如果要接应李自成等贼军,一般也不会从潼关那地方过,也要从商洛之地过来。所以固守商洛之地,事关战局。
赵谦军一万,计骑兵三千,步军车军七千,浩浩荡荡从洛阳出,万历皇帝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亲自为官军送行。
两天之后,达到宜阳,官报永宁失守,赵谦率军往击之,行军两天,到达永宁的当天便大破贼军,收复永宁。从俘获的贼军口中得知,乃是十三家军一部。简直是不堪一击。
洛阳、宜阳、永宁都在路水线上,赵谦按计划沿河南下,直指十三家军的老巢卢氏,准备攻陷之后,直接挺进陕西商洛之地。
在赵谦的预料中,贼军遇到官军主力,定然早早就流窜,官军只能扑空,如果跟着他们跑,基本就是被拖垮的命。不过这次赵谦倒也不怕,如果卢氏县的贼军跑了,也省得再打一战,他的目标是商洛。
正当这个时候,官报潼关东面的灵宝失陷,贼军连营数十里,声势浩大,威胁潼关。
赵谦大惊“连营几十里,那得有十几万人马,十三家兵哪里有多处如此多人来?”
张琳摇摇头道:“这种事并不奇怪。师弟离开西北几年了,恐怕还不了解此时的情况。现在流寇比师弟在长安那会,难对付多了。贼军只要攻占一城,便出示开仓而赈饥民。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十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
赵谦唤人摆上地图,用折尺量了一下永宁至灵宝的距离,这里的地图,并不精确,只能看个大致方位和距离,但对估算行军时间,还是有帮助的。
“永宁至灵宝,有三天路程,我们先去灵宝击溃贼军,再折道商洛。”
张琳吃了一惊,赵谦说得倒是轻松,先去“击溃”就完了,好像一万打十几万很简单似的,张琳不禁说道:“贼军连营数十里,咱们只有一万兵马,如何击溃?”
“师兄何时变得胆小了?十三家兵前不久最多不过两三万人,短时间之内一呼十万,扛着锄头当兵使,怕个什么?”
张琳哈哈一笑:“扛着锄头也是汉子啊。不过有师弟在,愚兄有什么好怕的?师弟又不是没打过以少胜多的仗。”
“那倒也是,兄弟打的仗,哪次不是以少胜多的?”赵谦大言不惭地说,行军打仗的时候,吹吹牛还是有好处的,可以增加点自信,有了自信,才有胆识。
赵谦轻轻拍着图纸道:“一万胜十万,传进京里,就是一万胜十五万了,这样的好事,咱们哪里找去?这罗汝才倒是个人才,纠集一帮人聚集在那里,莫非是要取潼关不成?”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李自成打了多少年潼关的主意,从来没有得逞过。”
赵谦一口喝掉杯中的茶水,喊道:“来人。”
传令官入,赵谦下令:“传令下去,即刻启程西行。”
军队收起帐篷,向西挺进灵宝。
走了两天,一骑飞奔而至,下马道:“禀大人,前方是一处山谷,当值卢参将差卑职问大人,是否绕道,请大人示下。”
“全军停止前行,即刻叫卢参将派出斥候查探山谷。”
“得令!”
赵谦回头对张琳道:“咱们到前面去看看。”
两人策马走到大军前部,卢参将过来说道:“大人,此乃险地,是否绕道?”
赵谦摸出望远镜,一边问道:“叫甚名字?”
“村民说叫草市。”
视线中,并未现异常,赵谦看了一番远处连绵的山脉,绕路的话不知还要耽搁多久,又问道:“是否已派出斥候?”
“早已派出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前面就出现了一团黄尘,一小队骑兵奔了过来,旗长下马单膝跪地,说道:“禀大人,未现有伏兵。”
“卢参将,你即刻率本部人马通过山谷,控制西头。”
“得令!”
只要有兵马守住了山谷前头,也不怕突然冲出伏兵,半道冲进山谷。赵谦等待的当口,再次摸出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山谷,冬天的山上,连树叶都不剩,两边陡峭的山上一览无余,待前锋过了山谷,在那边的视角观察山上,这样一来,就不再有视角盲区,确保并无伏兵。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一骑士禀报:“卢参将已经通过草市,控制隘口,未现有任何异动。”
赵谦转头对旁边的张琳笑道:“罗汝才不知兵也。”
这个名叫草市的地方,两面山脉连绵不绝,且离灵宝不到一天的路程,十三家兵的统率罗汝才竟未派一兵一卒驻守,在赵谦眼里,确实不知兵。
“传令,全军迅过草市。”
大军很顺利便通过了山谷,和卢参将一样,没有遇到任何异常。赵谦又观察了一番草市的地形,叫来卢参将道:“你率本部兵马固守此处,保持粮道通畅。”
“是,大人。”
赵谦又问:“明日当值的将领事谁?”
长随小林翻开本子,查了一下,说道:“回东家的话,是乔迁高。”
“卢参将守草市,叫乔迁高今天当值。”
“是。”
大军继续前行,刚行数里地,传令官就急冲冲地奔了过来,脸色慌张道:“大人,不好了,前边现大批敌军。”
赵谦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个新面孔的传令官,说道:“大呼小叫作甚?本官率军而来,不就是打贼军的么?”
“传令,备战!”赵谦一边喊,一边策马前去,准备先看个究竟。
“大人有令,各部备战!”传令官大喊起来,军队停止前进,将领穿梭其中,指挥组成战斗阵型。
这时,又有军士奔来,说道:“报左翼现贼军!”
片刻之后,一个军士又奔过来“报右翼现贼军!”
赵谦摸出望远镜,见前方和左右两边都有贼军向这边合拢,人数不少,加起来恐怕有十万了。看来灵宝的贼军已经倾巢出动,准备先吃掉赵谦这支人马。
“师兄,你立刻率骑兵驰援草市!”
张琳拱手道:“得令!”说罢按剑转过马头,向骑兵营跑去。
不出半炷香功夫,军士报:“禀大人,草市失守,卢参将以下八百人全部玉碎!”
这些人不像是十三家兵的乌合之众,赵谦心里生出一股子念头,此时已不敢迟疑。三方贼军渐渐逼近,后边的山谷又失守,旁边的一个将领道:“大人,我们被围了。”
“不错,草市失守,粮道也断了。咱们成瓮中之鳖了。”
这时张琳带着骑兵奔了回来,张琳走到赵谦面前:“师弟,草市已经被贼军控制了,人数太多,愚兄一冲不见成效,便退回来了。”
“我刚才已经得到报告了。”赵谦指着三方逼近的贼军“阵型严谨,绝不是罗汝才临时聚集的饥民。”
张琳面有急色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突围么?”
赵谦道:“军力悬殊十倍,兵法言十而围之,突围比较困难。”
“那如何办才好?”
赵谦回顾了一番四周的地形,说道:“只能找个地方固守,等待援兵。”
张琳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道:“去山上吧好像还有一个庙,希望是关二爷的庙。”
“”赵谦道“山上没有水源,这地方正是旱灾,几个月也可能不会下雨,无法久守,就地扎营,准备挖井。”
张琳这才喊道:“传令,车兵围成车阵,扎营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