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如果不同意,明日本官便亲率大军,攻陷建宁府!”
赵逸臣从韩佐信手上接过文卷,拱手道:“在下这就回去,将大人的意思禀报郑将军。”
赵逸臣出。
邹维涟忙道:“大人,如此苛刻条件,恐郑芝龙难以答应。”
赵谦笑道:“五百万加一个儿子买自己性命,郑芝龙不会不答应。只是银子的事,恐怕明年他不会太爽快。今年有了这五百万银子,我会向皇上请旨,用于组建南海水师,由邹兄任总督,只有用水师控制海面,这海贸之利方能为朝廷所有。”
邹维涟听罢一喜,脸色随即转忧,沉声道:“朝廷现在正缺银子,恐怕”
赵谦不以为然道:“正因朝廷缺银子,才要组建水师,控制海贸,这是长远之利,功在千秋,待我上书祥加说明,皇上这点眼光,应该是有的。”
韩佐信喝了一口茶,借这个当口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说道:“大人手握西虎营,只数千兵马而已,今又议水师,恐朝中弹劾大人拥兵自重。”
赵谦想了想,说道:“佐信所言极是,这事还得靠毕阁老周旋,方为妥当。”
韩佐信又道:“今年流寇复凶,朝廷几度用大兵,关外又修新城,朝廷已经到了万急之时,郑芝龙这五百万两恐怕朝廷不会全部调拨到南海。”
赵谦看了一眼旁边的邹维涟,说道:“银子我们自有办法。”
赵谦说的自然是私藏的那三百万两税款,韩佐信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说。
两军休战了一整天,第二天早晨,城中有使者出来,赵谦召集众人在中军大帐接见。
使团的负责人,还是昨天那个赵逸臣,这次多了个小孩子,应该就是郑芝龙的儿子郑福松(郑成功),只见那小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眼睛却特别亮,投足之间,完全没有普通小孩的顽气。
赵谦心道,古人每为成大事者立传,总是从小时候就说天有异象,这种说法确实太玄了些,不过成大事者从小身上就有与众不同的东西,倒是可能的。
韩佐信带了郑军俘虏在屏风后面悄悄辨认,果然是郑福松。韩佐信在赵谦旁边耳语之,赵谦点点头。
赵逸臣拱手道:“在下携同少主人郑福松,拜见尚书大人,邹大人。”
看样子既然郑芝龙已经爽快地答应了,赵谦今天比昨天和气了许多,忙说道:“来人,看座。”
“这是郑将军签署的议和文卷,请大人过目。”
长随小林从赵逸臣手上接过一份文卷,呈到赵谦手上,赵谦仔细查看了一番,一字未改,神色顿时更轻松了。
赵谦道:“好,好,从此两家罢兵,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邹大人已委任为福建巡抚,今后郑芝龙可与邹大人通力合作,共同为皇上镇守南疆。”
赵逸臣道:“郑将军欲派人去泉州取款,不日将送达建宁,请大人放心。”
“好说,好说,只要交付完成,本官即可撤兵,放郑芝龙回去。”
五百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勒索,当然要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明年的款项,那就再想办法得到便是,只要有了水师,不给钱就开战,那时就是灭了郑芝龙,也是无妨的。
赵逸臣又道:“这口箱子里面,是大人要的东西。尚有一人,名唤柳七,大人”
这温体仁的把柄,暂时不能见光,赵谦忙道:“交付给我们便是,其他事,你们不必操心了。”
“是。”
议和很顺利,郑芝龙没来,也就不必歃血为盟之类的过场。
议和毕,赵谦屏退左右,留下邹维涟及心腹几人,打开箱子,看了一番里面的书信等物。赵谦拿了一封书信,仔细看了一番,说道:“这封书信恐非元辅手迹,疑为伪造。”
韩佐信点点头道:“元辅怕李貌抓住他的把柄,写给李貌的书信,自然不能亲笔书写。”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这封定是元辅手迹,是给下属那个名唤柳七的人的手令,不能不亲笔书写。”
赵谦接过来查看了一番,笑道:“是了。人证物证俱在,这番,元辅还能拿咱们怎样?”
邹维涟道:“前番吏部来公文,毕阁老派了人,言此时还不是时候,叫我们妥善保管证物,以备来日之用。”
赵谦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元辅是投鼠忌器哈哈”十月的南方,时不时有小雨天气,大部分时候是阴云天气,气温逐渐变低,到了十一月,就进入冬月了,南方也有些冻人起来。北方吧,到了冬天,一般家里都要烧炕烧火盆,就是在现代,也是要用暖气,南方却不兴烧炕,在阴雨天气,倒比北方还冻得难受。
小家小户,冬天本来也是农闲时候,遇到阴雨天气,就没什么活做,坐下来手脚便冻得麻,勤快的姑娘媳妇还好些,扫扫屋子,煮煮饭之类的手面活路,做起来不累,身上也不冷了,就怕洗衣服和做针线活,时间一长,就要生冻疮。
冬月,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朝廷召杨嗣昌回京复职,主持前朝实录修编。这些事,对温体仁来说,都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展,但是人的能量始终是有限的,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生、展、结束
杨嗣昌查了黄历,选了个日子祭祖,然后向北久久叩拜,思绪飘远。
记得他当初离开紫禁城的时候,也是在大殿的汉白玉地板上久久叩拜不起,老泪纵横,带着一腔壮志未酬的伤感,回到了湖南。
“老臣将日夜望北,期盼皇上早日平息流寇,铲平东夷,富国强兵,中兴我大明社稷”悲壮的话犹如响彻在耳际,但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杨嗣昌是崇祯二年岁末离开的京师,到现在崇祯四年冬,是整整两年了。
现在,他接到了朝廷复职的圣旨,却心情复杂。两年时间,大明帝国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一年不如一年,比起崇祯二年,今年的天灾**有增无减,朝廷局势,党争愈演愈烈,财政更加困难。
“老爷,天凉,您还要出远门,您老注意身体。”长随躬身提醒道。
杨嗣昌听到长随说“还要出远门”不禁犹豫了片刻,真的要去京师复职吗?但是他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无论怎样权衡,他最终还是要去的,这一点他了解自己。
杨嗣昌要从地上爬起来,长随急忙扶住他。杨嗣昌在长随的搀扶下,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感叹一声道:“这身老骨头,是越来越不行了。”
长随听不出杨嗣昌的弦外之音,只说道:“老爷心虔,拜得太久,腿上的血脉不流通,腿麻了。”
杨嗣昌点点头,说道:“收拾收拾,明日便启程,皇上还等着咱们呢。”
长随面色犯难道:“县里的士人大夫,定了后天在鹤楼居为老爷送行,不去了么?”
杨嗣昌沉声道:“这些人,很多是复社的人,和东林党往来过密,以后不能和他们过分往来。”
“是。”
杨嗣昌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复起了,不过是朝廷缺一个制衡东林党的人,而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名望和实力,杨嗣昌是不二的人选,这才有了机会。这时候,如果和所谓的那些清流掺和,绝非明智之举。
江南的烟雨朦胧,就这样被杨嗣昌抛弃在身后,那些渔舟晚唱的闲情,杨嗣昌在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在感受了。杨嗣昌又长叹了一声气,身边却无人听懂,他倒有些想念起赵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