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湘顿时眉开眼笑,两颊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次日,赵谦等人开始上路,北去京师。在路上走了月余,才到达京师地界,还是有车船乘坐的情况,无法想象那些进京赶考的书生,靠双腿是怎么走到的。
传旨太监和赵谦同路,进了京师的内城,便和赵谦分手,太监自去紫禁城复命去了,分手的时候,太监小声提醒道:“赵大人别忘了孙县令的事。”
太监是怕别人花了钱,你不帮忙,他闹将出来。
赵谦点头称是。
这事要是在以前可好办,温体仁是吏部尚书,提拔个把官员那不是举手之劳?但是现在温体仁显然和赵谦不在同一条船了。
赵谦本想敷衍了事,或者差人叫韩佐信将孙县令的银子送还就完事,但是转念一想,这事还得尝试一下,因为他真正想办的,是要邹维涟复起。
邹维涟就是最先到福建平息南海事务的那个福建巡抚,后因温体仁和李貌的政治交易,导致邹维涟罢官。赵谦任浙直总督的时候,邹维涟对赵谦表示了效忠。
赵谦对邹维涟很是看重,因为这次回京,很显然是皇上要自己解决福建的烂摊子,邹维涟可派得上大用场。
京师那所院子还在,赵谦命人收拾一番,便和家人住了进去,等待皇上召见。
因在路上耽搁了月余,现在已经接近十月(农历)了,秋冬之交,京师的天气干冷得厉害。不过赵谦仍然习惯坐在院子里,他喜欢看院子中的落叶,落叶很安静很从容,那种姿态能影响人的心境,让人心静。
饶心梅端茶上来,说道:“刚刚王总管(王福)见了司礼监高公公的干儿子李公公,王总管说,李公公传高公公的话,东家刚到京师,皇上还未召见,高公公就不便为东家洗尘了。”
赵谦端起饶心梅送来的茶,揭开杯盖,闻了闻,还是那股子江南的味儿,到底是出自饶心梅之手。
“叫王福告诉李公公,高公公的意思,我自然理解。”
赵谦想起邹维涟那档子事,或许高启潜能帮上忙,但是推荐人,还得经过吏部,他一时找不到好办法,便抬头看那空中纷纷扬扬的落叶,沉思对策。
推荐邹维涟,元辅必然会从中作梗,赵谦想来想去,准备从江西那个孙县令入手,也先作试探,万一受阻,也没什么损失。
因查到江西布政使司有个空缺,赵谦便先向吏部推荐了孙县令,又找到传旨那个太监,毕竟大家都得了孙县令的好处,那太监肯定会出力,在高启潜耳边吹风。
高启潜知道是赵谦的事,但是却不愿意和元辅抬杠,将事情拖了下去。赵谦明白,高启潜这样左右逢源的人,是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赵谦想来想去,邹维涟的事,只能直接向皇上说。这样做自然是很冒险的,因为如果皇上顶不住元辅的反对,那起用邹维涟就不再有机会了。
在家闲了三日,八月二十八,终于有太监传旨,宣赵谦进宫见驾。
因赵谦现在还未被委任任何官职,赵谦便找出一件平整的青袍布衣穿上,跟着太监去了冬暖阁。
在冬暖阁面君的,还有温体仁、毕自严等大臣,司礼监高启潜和曹化淳也在场。众人行叩拜之礼,宫女太监已很快退出了宫殿。
朱由检说道:“平身。”
众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朱由检见温体仁最后一个爬起来,又说道:“来人,赐温阁老坐。”
温体仁忙道:“谢皇上隆恩。”
这时,高启潜走到旁边,展开一卷印着祥云图案的黄绢,(第一个字,写在右上角第一多祥云图案上)说道:“皇上有旨。”
刚刚才坐下去的温体仁又从凳子上站起来,跪拜了下去,赵谦看在眼里,一阵暗笑,又些说不出的快感。
“制曰:国重干城之选,宣力惟人。朕惟尚德崇功。国家之大典,输忠尽职,臣子之常经。古圣帝明王,戡乱以武,致治以文。朕钦承往制,甄进贤能赵谦加兵部尚书衔,总理浙直福建湖广军务。尔其欣哉。”
赵谦听罢,果不出其然,忙双手接过圣旨,朗声道:“臣赵谦接旨,谢吾皇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偷偷看了一眼温体仁的脸色,赵谦心道皇上直接下圣旨此举,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你温体仁再怎么地也不能公然抗旨和皇上对着干吧。
温体仁涨红了脸,仍然默不作声,他有些沮丧,这个背叛自己的赵谦,得到高升,对下边的人,是个十分不好的信号。
朱由检问道:“赵谦,你去福建,多久能平息叛乱?”
赵谦早已打好腹稿,流畅地说道:“击退郑芝龙攻势,一月足也。”
急性子的朱由检一听面有喜色,但是他怕赵谦如袁崇焕一般说的好听,到了地方做的却不是那么回事,便问道:“毕阁老办事历练,数月尚不能平息,你言只需一月,此话当真?”
毕自严听罢汗颜。
赵谦道:“君前岂能戏言?毕阁老为人持重,况阁老善控大局,赵谦善沙场征伐,此乃术业有专攻而已。”
毕自严听罢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好一个君前无戏言,朕就在京师静候你的捷报。”
赵谦又道:“臣还有一言。”
朱由检心情比较好,爽快地说道:“赵谦请将讲。”
“臣本长安布衣,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赵谦说不拘一格降人才时,这个新语句让朱由检点了点头,赵谦继续说道“现今已位至兵部尚书,臣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敢不尽忠以报皇恩?臣以为,大明之危,危在财乏,致使流民抚无钱粮,将士战无军饷。今南海有千万之利,朝廷不可不设法图之。”
赵谦这番论调,在奏书中也说过,也是老调重弹,朱由检自然知道赵谦的意思,毕竟有议和的倾向,朱由检沉吟不已。
温体仁急切地说道:“皇上,郑芝龙叛乱地方,目无君上,此等乱臣贼子,不大加剿灭,不能以儆效尤!”
既然和温体仁的脸已经撕破,赵谦顾不得对他温体仁低声下气,争锋相对道:“西北流寇,不是叛乱地方,不是乱臣贼子?都要剿灭,元辅要拿什么来剿灭?!”
温体仁愤怒异常,最让人愤怒的,是一个曾经对你马是瞻的人物,现在有恃无恐和你抬杠,温体仁怒道:“流寇缘出饥荒,岂能和郑芝龙之辈同日而语?”
赵谦盯着温体仁,毫无惧色,毕自严看在眼里,暗自赞叹果然没有看错人。
“皇上乃天下人之君父,岂有饥荒便背弃君父之理?动辄执干戈胁迫皇上,其心可诛!”赵谦一个“其心可诛”说的十分大声,连温体仁都吃了一惊,心有惧意。
赵谦继续道:“古圣帝明王,戡乱以武,致治以文。这是皇上说的,岂如元辅一般迂腐,不知变通?难道你要挑唆皇上穷兵黩武不成?”
温体仁听罢气得张着嘴喘气,说不出半句话来,高启潜忙喊道:“快叫太医。”
温体仁终于呼出气来,说道:“老夫还撑得住,谢高公好意。”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二人争吵,如果是毕自严和温体仁吵起来,朱由检倒觉得很正常,偏偏是赵谦和温体仁吵起来,朱由检十分好奇,半天没有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