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不妥?不就是抓几个百姓么?”赵谦坐到椅子上,想了一会,就说道“叫韩佐信过来详细言谈。”
对于韩佐信的意见,赵谦还是相当看重的。就像上次,赵谦想用苦肉计,韩佐信就说风险太大。不料皇上还真准了赵谦的辞呈,赵谦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一会,韩佐信入,语气很重地说道:“大人此时切不可乱了阵脚,如果镇压士子,后果不堪想象。士子庆贺,不过是出出气罢了,让他们去便是。如果大人调兵镇压,乱局之下,难免有流血生,更加大了此间矛盾。大人除去权柄,朝中元辅也不相庇护,此时仇恨加剧,大人危也。”
赵谦听罢心里一冷,韩佐信说的不无道理。没了权柄,还真不习惯,失去的时候,才更加觉得它的好啊。
韩佐信又低声道:“士子争相庆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指不定还是好事。”
赵谦听罢低头沉吟许久,这人的心思,特别是皇上的心思,真的是最难捉摸。如果赵谦离职时,很多乡亲痛哭流涕大呼青天,反而会让皇上觉得,好像是皇上自己的不是了,因为只有昏庸的皇帝才罢免好官。
赵谦离职,士子争相庆贺,皇帝心里反而会很舒畅,不会认为赵谦有收买人心意图不轨之嫌。
做臣子的,让皇帝不高兴,绝对是个错误。
“佐信所言极是。”
“大人请宽心,以佐信之见,大人复起,不过今年。”
“何以见得?”
“初时,洪承畴到江南总理军务,想方设法脱身,非全是干系党派之故,也有对战局没有把握的原因。毕自严到福建,进剿郑芝龙,意图逼和,佐信以为,欲成不易。江南私兵甚多,且各地守备只图自保,党派林立,调度困难,佐信估计,毕自严很快就会陷入僵局。届时皇上想到的,恐怕还是大人。”
不能不说,韩佐信在鼓动赵谦的情绪上,还是很拿手,前提便是赵谦很信任韩佐信的见识。
这时饶心梅在门外说道:“东家,孟将军求见。”
赵谦便说:“正好,韩佐信也在,叫他进来吧。”
孟凡入,拱手道:“大人,卑职得线报,有人欲买刺客趁大人卸任之时,意图对大人不利。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赵谦一听头大,问道:“是什么人,查清楚了么?”
孟凡道:“只认定了一人,乃江南士子,另有几人,未能确认。”
赵谦心道,老子就这么遭人恨么?怎么这么多人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赵谦心里泛出一丝凉意,回想袁崇焕,也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才惨遭不幸,自己难道要重蹈覆辙?
赵谦又问:“刺客是什么人,查清楚了?”
孟凡道:“查清楚了,是一个以杀人酬金为生的帮派,名为黑龙会,行踪诡异,很难追捕。”
韩佐信听罢很是紧张,他在政治谋略上很有造诣,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也是束手无策。
而且,这次危险,是专业刺客参与的,恐怕比上次在大街上那次要严重一些。
孟凡道:“卑职以为,青帮盐帮的人,善于行走江湖,说不准还能帮上忙。”
赵谦想了想,现在虎落平原,这两个自己本来控制住的黑帮,真能靠得住?相作比较,赵谦先想到的不是合作关系的青帮,反而是掌握了把柄的盐帮。
五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赵谦不再是初到明朝时的纯情少年,现实、**、压力、危机让他认识到,只有心狠手辣装逼无耻的人,才能有所成就。
古人所谓肉食者,就是吃别人的肉自肥。
“还是找陈近南帮忙,比较稳妥。”
不料孟凡提醒道:“卑职以为,这个时候,将陈近南那篇‘供词’送还给盐帮,大人更安全些。”
孟凡从平日韩佐信与赵谦的谈话中了解,赵谦还有复起的希望,这才不离不弃,继续负责赵谦的安全工作。等赵谦交出总督大权,赵谦的安全,就只有孟凡等数人而已,孟凡可不想被太多人惦记着。
赵谦听罢孟凡的话,心里又是一凉,虎落平原被犬欺,一朝不在其位,盐帮确实有落井下石,意图摆脱控制的可能。
赵谦默然许久,才说道:“叫王福取东西吧,这事你去办。”
“卑职明白。”
“拿我的印信”赵谦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拿我的亲笔书信去找青帮的人,尝试一下。”
因赵谦等人在密谈,奴婢等不相干的人是不敢擅自进来的。赵谦走到桌子旁边准备写信,却现还需要磨墨。
韩佐信反应极快,忙走过来为赵谦磨墨。赵谦心下有些感动,在四面楚歌之时,身边还有可用之人。
要是赵谦真的到了绝境,毫无希望的时候,韩佐信等人还要相随左右吗?赵谦不敢想象。
青帮总舵主九妹收到赵谦的书信时,召集帮内各领护法商议。所谓商议不过是走走形式,一切都是九妹说了算,一年多以来,下面的人已经完全被九妹掌控,恢复了老帮主时的绝对**。
九妹还有多少有些见识,从书信上的信息判断,赵谦的权位,还有反复,因为她知道,身居高位大凡完全失败的人,都会被斩草除根,至少黑帮社会里,是这样。所以九妹答应了赵谦的要求,由赵谦出钱,高价收买黑龙会的人反水,反过去杀买凶的主。
一帮为了钱,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还有什么原则和信誉么?某些书里,杀手比常人还有情有义,基本是扯淡。所谓的原则,只是钱的数量不够胃口罢了。
就如一个欧洲有钱人做的实验。一个老客户在他的公司进货,先是允许一百美元的赊账,客户从来都讲信誉,按期结清货款。然后逐渐放宽赊账的数目,等待涨到十万美元的时候,那个客户卖完货物,消失了,信誉成了投资,终于获得回报。
赵谦在胆颤心惊中收拾着行囊,终于体会到了,在江南一系列放开手脚的做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前没事,是因为权柄是最好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