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谦笑道:“在下倒知道此茶还有一个名字,姑娘请看这茶叶卷曲如螺,故称‘碧螺春’。”
“客人既赐雅名,以后小店的洞庭茶就叫‘碧螺春’罢。”
这时丫鬟提了开水上来,那女子将壶里的开水倒入杯中,又烫洗了一番,然后放到桌子上,敞着水壶“这洞庭茶碧螺春不能用刚开的水泡,故要凉半炷香时间。”
赵谦看了一眼窗外的垂柳,站起身踱了几步道:“镇日莺愁燕懒,遍地落红谁管?睡起热沉香,小饮碧螺春碗。帘卷,帘卷,一任柳丝风软。”
女子听罢道:“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客人既解此茶,不负它风吹日晒,化作一杯绿水,只为博得客人开怀片刻。”说罢脸上一红。
赵谦见罢女子那似有似无的羞涩,表现得恰到好处,这种情趣,并非毫无见识的小丫头所有的,有时候,一笑一颦都能看出一个人的阅历和身份。
丫鬟和小姐的区别就在这里,不只穿的衣服,还有那种气质,小姐从来不会做出一些不雅的动作,身在其位,长期注意形象,习惯而成,非一日之功。
赵谦想罢笑道:“本以为是梅姑娘相邀,却不料贵派如此看得起在下。”
那女子没料到赵谦这么快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脸色微微一变,镇定道:“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等人作了万福告退,唯有那弹琴的女子好似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话一般,只顾潜心鸣筝,音律时急时缓,却不知是故意配合人的心境,还是面前的气氛影响了她的表达。
女子作了个万福道:“赵大人光临鄙庄,九妹这厢有礼了。”
赵谦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青帮总舵主九妹竟然这般重视此事,更没想到这黑社会帮主有这般美貌和气质,但见她手指纤细白嫩,完全不是舞刀弄棍之人,可见真正的领导,并不一定要擅长技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便是如此。
“九姑娘不必多礼,请坐。既然贵帮如此有诚意,那接下来咱们相谈,便更容易些了。”
九妹笑道:“赵大人身为浙江巡抚,敢亲身赴请,九妹敬佩之至。”
赵谦拂了一把长袍下摆,坐到椅子上“贸然赴险,乃愚蠢之举,但青帮相邀,本官倒未觉得有甚危险。”
九妹见水温合适了,便用茶针将茶荷里的茶叶依次拨到壶中,满身披毫,银白隐翠的茶叶如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到杯中,吸收水分后即向下沉,瞬时间白云翻飞,煞是好看。
碧螺春沉入水后,九妹将热水倒净,将碧玉似的鼻子凑到壶边,闭起眼睛在茶香中陶醉了片刻,又往壶中倒水,过得片刻,她提起紫砂壶,将茶盘中的茶杯一一倒上茶水,说道:“赵大人请用茶。”
“青帮一向与官府对立,赵大人乃是赴险,不是么?”
赵谦饮了一口茶,嘴里一片幽香,只觉神清气爽,看向九妹道:“非也。官府有人与你们为仇,可本官与贵帮并无芥蒂,上次张家堡本官还拉了贵帮一把。贵帮一向以义帮自称,本官相信你们绝不可能做出恩将仇报之事,九姑娘以为呢?”
“赵大人真是胆大心细,令九妹拜服。赵大人予青帮有恩,九妹铭记不敢忘,却不知赵大人想要青帮为大人做些什么呢?”
赵谦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赞道:“舌本回甘,满口生津。善!”
九妹拍了两下巴掌,立即有个老头走入雅间,将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拱手告辞。九妹道:“这是五万两,请赵大人笑纳。今后逢节,鄙帮依例孝敬。”
赵谦看了一眼那叠银票,笑道:“本官正缺银子,可这点银子不挡事。”
九妹变色道:“大人嫌少,请大人明示开个价。”
“哈哈”赵谦笑道“品茶品人,初见姑娘如出清涟,拿银子说话不是太俗气了么?本官十年寒窗,饱读诗书,并非商贾。本官缺的是朝廷三军军饷两百万,你们出得起么?银子请姑娘收回,非本官不好财,乃怕这几万两银子被同僚抓住把柄。”
“赵大人既然不为财,那”九妹脸上有些疑惑。
“当然也不会为色,在此之前,本官并未与姑娘蒙面,自然不知姑娘有此倾国倾城之色。”
九妹眉头一皱:“九妹不想大人竟是孟浪之徒!”
赵谦笑了笑,他知道九妹心里想的和面上表现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赵谦笑罢正色道:“本官欲筹措朝廷军饷,却有人从中作梗。只要你们为本官提供各富商官僚罪证,本官答应你们,设法对付盐帮。九姑娘以为如何?”
官府富商本来就和青帮有利益冲突,九妹松了一口气,笑道:“好,能与赵大人携手合作,青帮上下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