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该你值房了,我得去睡会了。”
“哦,知道了,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去。”秋娘看了一眼外面倾斜着飘下的雪花,京师的寒风很刺骨,就将赵谦送的那件新袄子穿在了身上,又将那两张宣纸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向温琴轩的房间走去。
冬天,京师的市民,如果不是工作需要,都不太爱出去的,天太冷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就像冬眠一样。温琴轩也是一样,呆在屋子里,烧着无烟木碳,正在慢悠悠地描一副工笔画。
旁边的丫鬟们生怕影响了她的灵感,大气不敢出,小心地端茶倒水,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温琴轩将毛笔搁在了砚台上,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唉,心里有些儿闷,你们最近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啊,说来解解闷吧。”
秋娘忙抓住机会,说道:“小姐还记得那个曲儿写的好的兵部侍郎赵谦吗?”
温琴轩眼睛一亮,怔了一怔,好似在回忆什么往事似的。
秋娘见罢,又说道:“赵大人都快一年没写新曲子了,近几天不知怎地,又写了一,外人都不知道呢,奴婢有个表亲兄弟,得了那曲子,小姐您看看?”
温琴轩如梦初醒一般,伸出削葱似的小手:“带了吗?给我瞧瞧。”
“带了,带了。”秋娘忙从怀里摸出那两张宣纸,小心放到温琴轩的手心里。
温琴轩翻了一下那两张纸,放下一张有音符的,将另一张拿起看了起来,不多一会,她的小脸上竟通红一片。
“你一个字也不认识,连名字也不认识?”温琴轩看着秋娘道。
秋娘有些失措,揉捏着衣角,低声道:“奴婢出身低贱,家里人都不识字,也请不起先生。”
温琴轩看了一下旁边另外的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忙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这开头的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秋娘。”温琴轩说道。
秋娘一脸慌乱道:“这这,小姐,奴婢”
温琴轩道:“说实话,这信是谁给你的?”
秋娘只得低头说道:“是赵大人派人送给奴婢的,他说,他说是一新写的曲子,奴婢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温琴轩拿起桌子上的那张:“这张是曲子,这张却是一封一封书信,真是的,可惜你却不识字,把东西一并给我了。起来吧,你并没有什么过错。”
“谢谢小姐。”秋娘看了一眼那封被称为书信的宣纸,说道“小姐,您看奴婢并没有会识字的熟人,大总管却是个男的,奴婢不好意思将书信让他看,您能不能帮奴婢读一下”
“这”温琴轩脸上一红,随即说道“好吧,你服侍我一场,这点事我应该帮你做。”
“小姐真是个大好人,谢谢小姐。”
“秋娘,陕西一别,转念已数载我骑瘦马离开你的那一天,犹如生在昨日,你安静不动地站着,就像七月的烈日,让我不敢再多看你一眼。你站得如此安静,我刻意冰凉的心,又顿时燃起。我伤心,又不敢让遗憾流露;我心里嘀咕,嘴巴却一声不吭。我知道,思念这庸俗的字眼,将如阳光下的黑影,我逃他追,我追他逃,一辈子我知道祈求你的原谅是一种奢侈,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温琴轩越读声音越小,到最后,眼睛里竟浸满了泪水。明朝时的书信,有特定的格式,一般是不会用口语的,这封简单而深情的书信,别具匠心,就像是在面对面地说话,真情流露,两个女子都沉浸在一种迷雾般的忧伤而美丽的感觉之中。
这样的情书,不是后无来者,却是前无古人。
秋娘已经失声痛哭,惊醒了温琴轩,温琴轩她急忙背过身去,用手帕擦干了眼睛,心道一个朝廷大臣,喜欢一个奴婢,赎回去不就完了,却这样深情,是为了什么?
温琴轩想罢说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跟赵大人?”
秋娘脸红,想了想说道:“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候小姐。”
温琴轩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好多说,只是喃喃地说:“听爹爹说,兵部侍郎赵谦很会打仗,沙场之上,从未有败绩”
温琴轩将书信递还秋娘,拿起那曲子看了许久,兴致勃勃地说:“你去叫春香过来一下。”
赵谦这曲子名征戈鸣,同样是剽窃的,他又不是音乐系的,会作曲就奇怪了。这是一女声演唱的歌曲。
“雠怨未靖,燃烽火神州
千钧一,挽危难春秋
泱泱中华,销烟弥雾
铁蹄践躏,疮痍满目
谁甘俯,谁愿为奴
谁无父母,谁无手足
同袍十万,死生共赴
歼灭夷寇,捍我疆土
征尘一路,铭,铮铮铁骨
孤军无援,断刃残暮
人在阵在,一兵一卒
义战无返,壮士不归
马甲裹尸,成仁何顾
扬眉再问,敢犯吾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