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焕说关他屁事,也不顶用。朱由检大声下令:“着锦衣卫拿掷殿下!”锦衣卫一拥而上,把袁崇焕的朝服脱去。
随即他便被押解到西长安门外的锦衣卫大堂,投入了镇抚司监狱。
朱由检演了这么一出,内外震惊。特别是当场的祖大寿,大为惊讶,以至于浑身战栗,举止失措。
在一旁的内阁大学士成基命细心地观察到了祖大寿的“心悸状”立即顿请求皇上慎重慎重再慎重,并且说,敌人还在城下,不能逮捕最高指挥官。(时皇太极主力已退,但遵化等重镇仍在后金手中。)
连周延儒也极力劝谏:“临敌易将,兵家所忌。”
朱由检回答道:“势已至此,不得不然。朕把辽东事务托付给袁崇焕,他身为督师,对于胡骑如此猖狂,事前一点都没有预防,导致敌军深入内地,虽然日夜兼程赴援,但坐误战机,功不抵罪,暂时革职,听候审查。”
袁崇焕玩完了,明眼人心里早就清楚了,但是朱由检这时逮他,时间不对,这是大部分大臣的看法。当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质疑皇上的英明。
“平身吧。”
朱由检嘘了一口气,赵谦也嘘了一口气,今天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他心有余悸地想:身居高位,压力不小。
有些时候,朱由检可以对袁崇焕很好,可以要什么给什么,可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而有些时候,比如现在,直接送大牢里蹲着吧。
人本来就是变化中的事物,什么一生一世,一万年,海枯石烂,都是幻想中的自娱罢了。
周延儒身为内阁辅,稳定京师局势的职责不容推卸,现在袁崇焕被逮,后果严重,周延儒这时立即奏道:“袁崇焕获罪,各路勤王将领由谁来统领?请皇上示下。”
朱由检看了一眼一身是伤忠义可嘉的满桂,说道:“提拔大同总兵满桂总理军务,节制各路勤王之师。”
朱由检一直惦记着怎么弄倒袁崇焕,此时心力憔悴,有欠深思,这样干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没有考虑到辽东将领的逆反心态。
孙承宗立即道:“皇上,遵化等重镇尚在东夷之手,辽东军队没有了主帅,不是战败就是溃散。今日的上策,只有释放袁崇焕来维系军心,让他立功自赎,又可以保存辽东的劲旅。”
袁崇焕和孙承宗有师生之谊,朱由检怀疑是孙承宗有私心,想为袁崇焕求情,遂沉吟未答,况且他费了那么大劲弄倒了袁崇焕,没有再放他的道理。
朱由检道:“此事下午再来冬暖阁商议。”
下午时分,接到召见令的只有内阁大臣等重臣,赵谦等非权力中心的人自然去不了。
谁接任勤王军主帅的问题,孙承宗提议袁崇焕复出,梁廷栋不以为然:“辽兵有祖大寿在,不至于溃散。”
孙承宗说:“哪里有鸟巢倾翻雏鸟可以保存的道理?祖大寿一介武夫,决不会屈从。”
周延儒问道:“你担心祖大寿会反叛?”
孙承宗干过辽东经略,对这些事太有经验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延儒再问:“几天之内?”
“不出三天。”
事态的展果然不出孙承宗所料,辽东将士平素对袁督师十分感恩戴德,祖大寿又与满桂积怨甚深,袁督师被逮,要祖大寿听满桂节制,激起辽兵不满。祖大寿唯恐遭到连累,在十二月初四日早晨,悍然率领辽兵东行,踏上回归宁远之路。
这一突事件引起朝廷的震惊,敌兵还未完全退去,一支最有战斗力的劲旅撤走,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检心力憔悴,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个安稳觉了,手下的带兵将领在皇帝的圣旨面前,拍**走人。他愤怒的同时,心中隐藏着深深的无奈,朝廷武力疲惫,稍微能打的辽东铁骑全是骄兵悍将,这些兵还是自己的吗?
孙承宗见了皇帝说道:“祖大寿并没有反朝廷之意,只是害怕由袁督师牵连到他们。要想召回祖大寿,非得有袁崇焕的手书不可。”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言之有理,看了一眼梁廷栋:“你等运筹何事?动辄张皇失措,事情既然可行,还不赶快去办!”
于是内阁六部一行高官赶忙来到监狱,对袁崇焕多方开导,袁崇焕执意不肯:“祖大寿之所以听我的话,因为我是督师,如今已是罪人,哪里还能得到他的信任?”
孙承宗自然不信,心道你翅膀长硬了,在老子面前唬谁呢?
“你只手擎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天下之人莫不佩服你的忠义,谅解你的心情。作为臣子,只要有利于国家,不惜献身。死于敌人与死于律法,究竟哪一个更值得呢?”
袁崇焕这才欣然从命,当即给祖大寿写了书信,言辞极其恳切,要他顾全大局。
朱由检立即派专人拿着袁崇焕的书信去召回祖大寿。信使星夜疾驰,终于在距离锦州一日路程的地方追上了祖大寿一行。祖大寿下马捧读袁督师的书信,泣不成声,全军上下一起痛哭。随军同行的祖大寿老母问明缘由,果断地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失去了袁督师。幸好还没有死,你何不立功为他赎罪,乞求皇上赦免。”将士们听了踊跃欢呼,祖大寿这才下令退回北京。
朱由检闻讯,大喜过望,顿时又闪现出重新起用袁崇焕统领辽兵的念头,甚至还说:“守辽非蛮子不可!”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大学士孙承宗也在从中斡旋,一方面希望皇上对祖大寿的行动予以谅解,另一方面送去一封密信,劝祖大寿赶快向皇上检讨,表示愿意立功为袁督师赎罪。祖大寿终于取得了皇帝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