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谦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一点春天的感觉都没有。
此时城外田见秀的大军已经吃饱喝足,磨刀赫赫,整装随时等待总攻的号令,一门门陈旧的铸造粗糙的大口径火炮已经一字摆开,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螺州城头。火枪手在用布块和木棍仔细清理着武器,弓箭手试着木弓的手感,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景象。
田见秀说,一个时辰之后田钟灵不回来就马上攻击。
螺州城头,一个个一身污秽衣甲破烂的军士默默地注视着田军阵营,他们饿得浑身无力,大多数身上都有伤口,血迹斑斑,连拿剑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眼睛里却闪闪光,流露出悲伤的强烈感情。
几枝写着“赵”的大明战旗,像几块烂布,在微风中有气无力地飘荡着。大地安宁极了。
有人已经哭出来,有人已经喊着娘亲,有人甚至把女人的红肚兜捂在脸上痛哭。
“昔我往也,杨柳依依”赵谦用手折断一支没有叶子的柳枝,不知道是不是饥饿的原因,他的手在颤抖。
城头上一个将领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兄弟们,我等报效家国,死而无憾”众人默然,遗憾不遗憾,还不都得死么?一个年轻人终于憋了一口气唱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气氛,也跟着唱了起来,歌声传进赵谦耳里,他向着城头看了看,对田钟灵道:“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请回吧,田见秀应该就快攻城了。”
“你”田钟灵生气地说“你真是傻得像头猪!”
“我可不傻。”赵谦笑道“无论大明国运如何,我已经没有选择了韩佐信说的,也是我的想法,我和你们不是一种人,不可能一起谋事,苟且几日又有何意义?不如玉碎报国,湘儿在家也能身受荣荫,在朝廷的抚恤下生存下去。”
还有半个时辰。田军火炮已经在填火药了。
田钟灵突然流下泪来,赵谦见罢说道:“来人,送使者出城。”
田钟灵大声道:“我不走!”
“随便你。”赵谦叫来韩佐信,小声说道“叫人准备几套百姓的衣服”
“卑职领命。”
田钟灵听道两人的谈话,破涕而笑:“那我告辞了,后会有期”
有侍卫送田钟灵走之后,赵谦对韩佐信道:“督师要我守螺州,现在已经守快两个月了,对得起他老人家了,咱们得把性命留住,只要能再回长安,虽损兵折将丢城弃地,罪不在我等。”
韩佐信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况冯军已经逼近田见秀,虽不愿营救我们,却会代替我等接手牵制田见秀南下的重任,对长安中枢之大局无碍,上峰必不至迁怒于我等。无论大人去哪里,卑职定誓死追随。”
赵谦看了韩佐信一眼,心道,逃命你当然会跟紧的。口上却说:“只要过得此时难关,有佐信为臂膀,我一定还能卷土重来。”
赵谦韩佐信孟凡罗琦等人悄悄乔装打扮,正想混进百姓中时,忽报田军大乱,不知生何事,韩佐信急忙命人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