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回。他知简清酒量甚豪,便抢先提出斗棋,依其性情不会不依。虽然以一敌二冒险之极,却总强于不战而败。虽然连输两局,气势却已大占上风。此后三局,对方更未提斗酒之事,他正觉杞人忧天,却为甘思远一口道出,无奈唯有认输。
龙归沉默许久,缓缓道:“三比二么。好,最后一战,尹法王只需都得平手,贫道便将方姑娘奉还。”说罢一晃入厅。
方白玉向凌钦霜道:“你可有把握么?”凌钦霜蹙眉不语,心下盘算:“我生死事小,明教存亡事大。这道士这般了得,我又有什么功夫能胜得他?守御功夫?万古流空?”方白玉见他神情,叹道:“若是不行,本座便亲自会会他,不成,唯死而已。”
凌钦霜一震,又见群雄纷纷望着自己,只感热血上涌,道:“圣公放心,我定尽力而为!”这话一出,那便是将明教存亡、圣公生死,尽揽在了自己身上。
却见龙归大步而出,手里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口中笑道:“这是吕威。”随手抛入湖中,转头向凌钦霜笑道:“尹法王,笔墨纸砚俱备,贫道奉陪。”
凌钦霜正踌躇比试项目,闻言心念忽动,说道:“晚辈姓凌,乃……”话音未落,方白玉接口道:“他乃敝教新任护法。”
龙归微微一愣,望着凌钦霜。凌钦霜亦是错愕,盯着方白玉。方白玉向龙归道:“非尹通不可么?”龙归道:“那也未必。”
方白玉正色道:“既如此,凌法王,请吧。”他改口“凌法王”,那是当真将他当作明教之人了。凌钦霜心道:“那日之后,方兄一直未提入教之事,不想今夜提及,我偏又推托不得。”但知自己责任重大,当下整了整衣带,抽出腰间长剑。龙归拂尘一抖,道:“比武么,请。”
凌钦霜摇摇头,道:“晚辈既替尹法王出阵,便比比书法吧。”说着缓步走到船头,闭目默念时许,吸一口气,猛地拔身而起。生死之际,他更不敢丝毫大意,内劲注剑,当空嗤嗤连颤。但听声如裂帛,剑气过处,半空赫然透出一个“伊”字。一字写罢,身便堪坠。他倏地一翻,双足屈曲,搭住桅杆,长剑洒时,又书成一个“人”字。原来竟在空临慕容云卿那首悼词。
那夜荒岗夜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时时映入脑海,至今记忆犹新。他自忖此法龙归必难效仿,自己虽身怀忧郁飞花真气,能否书之,却也未可知。但他今夜既见连番豪赌,早已血脉贲张,更因形格势禁,非赢不可,登便横了心,索性赌上一把。不意信手而出,二字便成,登令他信心倍增,劲贯中锋,“已”、“逝”二字亦出。
他脑中渐渐澄明,更忘了赌约生死,恍惚间重回那个悲伤月夜,那片乱葬荒岗。一字一句,点点滴滴,如电般掠过脑海。一时之间,他心神激荡,身似游龙,剑似云展,于白帆巨桅之间穿梭飘荡,越书越快。须臾便写到了“秋风微漾,青丝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