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似水,铺洒山冈。瑟瑟秋风中夹着一丝寒意,吹得漫山黄叶沙沙轻响。四周夜虫长唧,秋蝉低鸣。如此景象,本就肃杀悲戚,而那哀怨凄苦的长吟,悠悠回荡夜空,更是给这岑寂秋夜,平添几分哀伤。
凌钦霜听那首悼词一遍又一遍地吟诵,只觉情深意长,温柔缱绻,所祭之人显是一个女子,静夜之中,看着四周萧条之景,听到那凄凉悲苦之音,也不禁触景伤情,悲从中来。
花青烟面色陡然一变:“慕容云卿到了!”凌钦霜心神恍惚,闻言惊道:“什么,此人便是慕容云卿?”花青烟哼道:“不是他还是谁?”凌钦霜沉吟道:“此人似乎中气不足,不似会武。”花青烟失笑道:“什么中气不足,那厮是死了娘们,心如死灰。”说话间携他飘身钻入前方黑压压的松林。零星火光透过林隙,射到二人身畔。花青烟随手点了他诸般大穴,凌钦霜登时口不能言,软在树间,一时心急如焚。举目望去,但见林外便是一片荒冈,淡淡月光之下,却见冈上大大小小的黄土坟茔不下百十个。东首十几处坟包石碑祭品俱全;而西首大片坟前或插段方竹,或立块木板,聊作墓碑,除此不过野花几朵,衰草几株。
一名白衣人背负双手,长身立于西首一座乱石堆成的坟前。那坟茔相较一般坟茔未大,却连木牌也无。那人身背一个细长包袱,略高过头顶。黑白相间的披肩长发,不染点尘的宽袍大袖,尽皆伴着瑟瑟秋风飘然舞动。那悲苦长吟,自是出自此人之口。那人身畔,身着一袭墨绿麻衣的少女手持火把,默默垂首而立,不时发出啜泣之声。
二人皆背对着凌钦霜,只见背影,周身为溶溶月光、淡淡雾气笼罩,远远望去,时而朦胧隐去,时而飘渺浮现,浑然不似尘世中人。
凌钦霜余光瞥时,却见花青烟面色发红,目不转睛,紧紧盯着一处。循他目光望去,视线之内,除了白衣人背后的细长包袱,再无他物,不禁忖道:“看来江湖中人皆为此物而来,他亦复如是。”侧耳听去,东西林间、北处山坳皆闻隐隐呼吸之声,又想:“慕容前辈二人却在祭祀,莫非竟浑然不知危机四伏?”当下暗自冲穴。
过了片刻,慕容云卿吟诵已毕,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说道:“絮儿,你随为师居关外八年,可苦了你啦。”绿衣少女柳飞絮转过身来,止住哭泣,摇头道:“絮儿一点也不苦。”声甚轻软。
慕容云卿轻叹一声,垂头不语。柳飞絮道:“师父,师娘便是葬在这里么?”白衣人微微颔首,却只悠悠一声长叹,并未说话。柳飞絮见师父黯然神伤,便不再相询。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地站在坟前。
凌钦霜心中暗道:“听那悼词,慕容云卿的夫人已亡故十六年了,时至今日,竟依旧痴情如此。”抬眼望去,雾霭环绕间,望见那绿衣少女的朦胧身影,恍惚之际,忽地心神悸动,眼前掠过一个秀丽温婉的青衫倩影,笑靥如花,含情脉脉望着自己。
“师妹……”凌钦霜的心似乎被扎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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