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一片,风从遥远处刮来,洗劫着城市的各个角落。朱牤儿躲在一家废弃工地的窝棚里,抖着目光朝外张望。
朱牤儿是下午收工时突然发现独狼的,劳累了一天,朱牤儿有气无力往回走,甚至连饭也不想吃,就想回工棚好好睡一觉。忽然,工地一角闪出三个陌生的身影,神色诡秘地往工棚里去。朱牤儿一惊,那不正是独狼吗?几乎同时,独狼也看见了他,脚步飞快地朝这边移来。朱牤儿暗叫不好,借着工友们的掩护,他很快缩回到工地上,但此时的工地已保护不了他。情急中穿过密密匝匝的钢筋,奔到已经竣工的三号楼,楼下正好有辆自行车,是送牛奶的师傅的,朱牤儿夺过车骑上就跑。出了工区,他看见一辆公共汽车,刚扔了自行车,就见独狼他们的脚步已追了过来。朱牤儿不敢怠慢,掉头就往一居民区跑。借着暮色的掩护,他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奔了个把钟头,才算逃开独狼他们的追杀。
真是活见鬼,无论他逃到哪家工地,独狼的脚步总会跟来。一想曾在吴水汽车站差点让独狼一刀捅死的情景,朱牤儿吓得尿都要出来。天啊,我该咋个办,这么躲躲到哪一天?在废旧的工棚里藏了个把钟头,朱牤儿边朝外巴望边乱想,这个地方还是不太保险,独狼的鼻子一定能闻到,跟他一起的那两个是啥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天愈发地黑,朱牤儿又怕又饿,肚子里像是一窝老鼠在打架,咬得他直想把这个叫肚子的东西挖掉。必须得吃一点,不然连跑的力气也没。不能等死!朱牤儿边给自己打气边试探性地往外走。这时候街上的路灯还亮着,路灯下卖烤肉的卖馄饨的还没收摊,朱牤儿忍不住肚子的叫唤,摸了摸口袋,发现还有五块多钱,就朝卖馄饨的妇女走。卖馄饨的妇女打量他一眼,见又是一个皮包骨头的民工,有点扫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吆喝。朱牤儿只望了一眼馄饨汤,口水便哗啦啦流下来,抹了把嘴,说:“下……下一碗。”
碗字还没落地,对面烤肉摊的两个人唰地抬起了头。“妈呀,”朱牤儿拔腿就跑,边跑边骂自个,“你个笨猪,你个短命鬼,咋就偏偏跑这儿吃啊——”
朱牤儿慌不择路,或者,他早就想好要往哪儿跑,等他大汗淋淋跑到病区时,追他的人才迫不得已停下了脚步。他不敢松气,穿过长廊,径直就往前几日偷偷看好的那间病房跑。快到病房时,正好跟出来接电话的李春江撞上了。朱牤儿猛地抱住李春江的腿:“救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啊——”
李春江再也没理由沉默了。如果他还沉默,就实在对不住这一腔血性。而且,今天白天,他接到郑源电话说苏紫家又被抄了,当时苏紫不在,家里只有她婆婆跟三岁的女儿,歹徒将她婆婆捆起来,差点把孩子吓出病。
“这帮畜牲,真是太猖狂了!”听完朱牤儿的哭诉,李春江再也按捺不住,当下给马其鸣打电话,要求立即回三河,投入工作。马其鸣这时还没睡,跟妻子梅涵刚刚在电话里亲热完,心里正热着哩。李春江的这个电话让他越发兴奋,想了想,又把电话打过去,问梅涵北京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尽快将叶子荷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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