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弘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抵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得眼角的褶皱堆叠到一起,像是凭空衰老了好几岁。
真是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
本来前路一片黑暗迷茫的世界,眼看着就要被一束光给照亮,恢复原貌。
没曾想他家女儿又突然截断了这束光。
这事情可真是大发了。
幸好人们并不清楚真相,对于灵气的起源毫不知情,不然那才是把他们父女俩个给架在火上烤,用一句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唉~
他叹息一声。
要说没有一点纠结,那是骗人的。
即便不曾外出看过外边的世界,但从逃难而来的这些难民们身上,就足够看出此时外界的状况了。
逃难而来的,光是衣衫褴褛者,饥肠辘辘者的都不在少数,还有因妖兽袭击没能及时躲避断胳膊断腿的,甚至还有追着这些难民一路追赶到洛河,最终由守城的异人击溃的兽潮。
见一叶而知秋,管中窥豹虽然不见得全面,但至少眼下的局势就是这么说明的,若是一批难者不足以说明外界的危险,那一批又一批,又该怎么说?
恐怕全天下人口死伤远超七八成,甚至于九成都不是没这个可能。
九成啊,这得是多少人。
这天秤岂止是不平衡,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为了所爱之人宁可抛弃天下人,这当然没问题。
尽管全天下的人都不会认同,但这并不是一道选择题。
至少,不是给全天下的人选择。
但问题在于。
就是一头猪,在看到自家主人磨刀霍霍的模样,都知道反抗。
这人就不用说了,许多人但凡吃点亏都要撕破脸皮,更别提知道了他们被这般对待。
用两个字来形容足矣。
造反啊?
因此在深思熟虑后,秦文弘决心将这件事给锁死在心底,就当自家女儿完全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有时候,敢于选择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
仔细想想,若是换做是他,他未必就能做得出选择。
秦文弘颤抖着手,抽出桌面上的小皇叔,准备压压惊。
......
另一边,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唐染七离去后,秦曜便婉拒了小环的服侍,独自一人回到了闺房,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在她关好房门的刹那,自她后背一道身影脱离而出。
祸,或者说恶念。
恶念有着一头黑发,漆黑的眼眸和秦曜一模一样,在这个阶段,她便占据着秦曜作作为善良的躯体。
而秦曜灰发灰眸的身躯,正是祸所感染的恶躯。
善躯容纳恶念,恶躯容纳善念。
恶念在脱离出秦曜的身体后,并未出现失控的状态,她不等秦曜回过身来,便一人坐到桌前,倒了倒空茶壶,想从里面倒出些许茶水来。
“去给我接壶水或是茶来,干死了快。”
秦曜正关好房门,转过身来,就下意识接住自远处飞来的茶壶。
秦曜:“???”
你咱不上天呢?
还给你去接茶水?
干死了活该啊!
谁叫你跟个复读机一样念个不停的?
她没好气的又将茶壶随手给扔了回去。
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响,嘭的一声,将某个纤细的身影给砸翻在地。
随后便是瓷器碎裂一地的声响。
秦曜:“???”
中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还不等她回过神来,恶念便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扶着额头,紧咬牙关露出凶狠的表情,直盯着秦曜。
“你这魂淡想干什么?”
她揉着额头,从地上爬起。
秦曜神色有些不自然,“抱歉抱歉,我以为你应该能躲开的。”
毕竟,她刚刚完全没用力。
这就是完全普普通通的力道,没有一点灵力包裹。
就是普通人只要有所注意,都能躲开的程度。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自己......似乎有些愚笨的模样。
难道不仅仅是分离出了对人类不该有的恶意,还有其他一些诸如白痴愚笨之类的念头?
恶念埋怨道:“谁会突然对别人脑袋扔这么大个茶壶啊?”
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碎裂一地的瓷器。
“是我的错,我的错。”秦曜愣了愣,露出不好意思的囧笑,连忙蹲下身子,陪着她一块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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