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老人这一番叙述之后,那疤痕累累的脸上,瞬忽间,露出了一股庄严而坚毅湛湛的光彩,这是一个人决定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后,面上所特有的一种神光。
虽然,说不定他决定的这件事,乃与他的生命有着极大的关连。
只见**慢慢的仰起头来,缓缓说道:“义父,你对青儿的慈爱,使得我恋惜生命,但,为了义父,青儿也值得拋弃生命,义父,不要劝我,不要惜我,青儿决心为你到紫龙秘穴去一趟,那怕是此去有死无生。”
老人闻言,须眉激动如浪,颤声说道:“好!好孩子,你……你太好了,为了义父这一条迟暮的生命,却拿你无限青春去冒险,这……”
真情的激动,使这昔日叱□风云的老人,瞬息间变得如此的脆弱。
**仍决然说道:“义父,请莫多说,青儿就是死了,也认为值得!”
老人双目翻白,豆大的泪珠,已汩汨的顺腮而下,这威名盖世的老魔头,多少惊心动魂的血战,未能令他动容,人生无数的离合悲欢永未能使他心酸过,但,他却在这寂寞无告的悠悠岁月折磨中,在这坦诚无欺的赤子丹心下,默默的,流出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激的泪珠。
只有一个人,愿以生命的代价,去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时,才是令人感动的,永远不能忘怀的。
老人在**诚挚的央求下,将一个月之后,月圆之时,那紫龙秘穴的开启时间,及有关的一切,皆详尽不余的告诉了**。、时光,在有心的人看来,似乎觉得特别快,又好似特别的慢。这一月之中,**除了陪着老人天南地北的闲谈外,老人便将他昔日成名江湖的“天佛掌”法,尽心倾力的传授给他。
**人虽丑陋,但头脑却聪慧无伦,闻一知十,有着极惊人的理解力但,他虽然全心尽力,集中全部精神去学习。可是,这“天佛掌”法也太为精深博大。这一个月以还,**仅习得“天佛掌”法的前两招……“佛光初现”“金顶佛灯”。
日子很快,瞬息之间,已到紫龙秘穴开启的日子了。
这天傍晚,老人将**唤到面前,肃然道:“孩子!今晚你去了……成功与否,全凭天意,你可千万不能太过冒险,如若力所不逮,便从速知机而退……”
他说到此,略略一停,又继续道:“为父传你的两招天佛掌法,一般的江湖高手,已经接它不下,若未遇见功力奇高的人物,想单凭这两招,已可支撑不败。这里,我有两件东西交付与你,你要小心放着。说罢,老人伸出手来,向他身后的一块突出石壁一掀,但闻“啪打”一声轻响,已现出一个尺许见方的凹洞来。
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之后,拿出了一方血红晶莹的玉牌;及一个银光闪闪的银色长筒来。
老人开口道:“孩子,这块“朱玉寒骨令”,是为父当年行道江湖的信物,乃我昔日得自大内官廷之内,除了它本身晶莹无瑕,价值连城外,更有能避百毒的功效。”
老人又指着圆筒道:“这是我当年所用的独门暗器,名曰‘烈阳神珠’,发出时凶猛无俦,威力极大,具有开石裂碑之能。”……
他将此二物,交付**,又叮咛道:“你可要小心从事,切莫纵意贪功……唉!我也不再多说了;你……你去吧!。”
**答应一声,将两件东西放入怀内收好,默默走至洞口,老人“霍”的一声,自手中抖出一条细轫乌黑的长索来,垂向洞外,此索长达三十余丈,平日老人亦时籍此索卷人了不少飞鸟烤食。
他说完话,心中不由一酸,急急探身,沿着这乌黑细长索,缓缓的移了下去,着手处,这坚壁果然阴湿粘滑,陡立如削。
阵阵阴冷而挟着潮气的寒风,扑身而来,四周一片黑黝黝且阴暗……
**紧握绳索,慢慢的向下溜去。约有两盏热茶时分,他双脚已踏在一块灰黑色的怪石上。
**陇目一望,但见这片谷底,黑沉沉的好大一片,四处尽是怪石嵯峨,或坐或立,其状怪异无伦,狰狞可怖,在这阴沉黝黑的谷底,仿佛虎虎耽耽,择人欲噬!
他再放目一瞧,只见在一堆堆灰黑的巨石傍,尚不时冒起丝丝白色水气,他暗忖道:“这必是义父所述及的蕴毒泥沼了!”
此刻,左近一片寂然无声,仅有那微带呼啸的山风,及“噗噜”“噗噜”自池沼底下冒起的气泡破裂声,点缀得这谷底里更为阴森、恐怖,使人毛骨悚然。
**静立了一会,抬头望了望明月,知遁距紫龙秘穴开穴之时尚旱,便默默举目四处探索,寻找那紫龙秘穴之处,在杂乱纷呈的巨石中,找寻一堆奇异的石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首先辨别了一下方向,牢牢的记住了自己此刻的位置,始缓缓向谷中行去。
此时,谷底里更加阴沉幽暗,四周沉寂,一片嗨迷雾气。
**睹此情景,不由得心底深处,泛起一阵寒意,但,他仍然强自镇定,牢记着邪神厉勿邪告诉他的秘穴方位,向谷中小心行近……:蓦然,他耳中听到一阵“□□”的异响,**悚然四顾,但见巨石林立,狰狞可怖,如恶鬼厉魂般,张牙舞爪……
他此时,目力奇佳,游目环视中,远近景物,均清晰可见,但,却看不出一宗异处来。
此刻,“□□”怪响更甚,空气中已起了一阵。
**骇然一惊,他急忙涌身向前跃去,就在他身形始才挪动的霎那,空气中激荡的漩涡劲力涌到。
**大惊之下,已纵身跃起。但那回旋劲力,罡烈无匹,他身形才起,已被那怪异旋风,卷入其中。
**此刻,只觉浑然回旋的气体之内,有着一股潮湿的臭气,扑鼻而来,稍稍不慎,吸入一丝,便自头晕目眩,中人欲呕。
**大惊之下,急忙闭住呼吸,强镇心神,随着那回旋劲风旋转不已。
他此刻体内真气,早已贯通天地之桥,浑为一体,但他却苦于不知如何运用,以致发挥不出所蕴威力饶是如此,他心神之镇定,体力之充沛,已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若是换了别人,吃这“毒沼幽风”一卷,便不立即被那毒气攻心而死,也早就被转得个七荤八素,心神昏迷了。
**在那强劲奇毒的“毒沼幽风”翻卷之中,已逐渐支持不住。幸而那怪异旋风,已适于此时渐渐消弱下来。
**发觉劲力渐消之际,蓦然大喝一声,奋力一挣,已然跃出那怪异旋风之外。
他纵身急跃,突觉体外一轻,便知自己挣了出来,但脚下因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已踏入一个软绵绵的泥沼之中。
**但觉脚下一软,不由得又是一惊,急急用力一拔,却是丝毫不能自泥沼中抽出,仿佛池沼底部,有一股绝大吸力般,更将他那只误踏池沼的脚,缓缓向下吸去。
**大骇之下,只得用手紧拉身旁的一块岩石,定下心神,默然思忖脱身之计。
过了一刻,他仍未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而那只陷入泥沼的脚,竟已缓缓深陷至胫骨以上,在泥沼内的那一部份,亦感到奇热无比,压力甚大,血液运行竟也遭到了阻碍。
**楝然大惊,极自然的猛吸一口真气,吐气开声,向外用力一拔,但觉一股无匹劲力涌处,脚下骤然一轻,已然完全拔了出来。
**不由一怔,他细细思忖了一阵,才知道自己因“任督”二脉已通,内力之雄厚,已远非昔日可比,适才无意之间,将一口真气,至精至纯的运于全身,故而一拔之下,便已挣出泥沼。
他大喜欲狂,不由用力一掌,劈向身傍岩石,但闻得“吧吧”一声,碎硝纷飞中;那岩石已被他无比的劲力,震碎了一大片。
**喃喃自语道:“我若是早些晓得自己已达如此境界,适才也不用在那怪风中,吃那么多苦头!”
他呆立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已渐渐升起,他不由悚然一惊,急长身跃起,跳纵如飞,直向谷中重叠的巨石奔去,瞬息间,他已奔驰至一大片巨岩之间。
此刻,一堆乌云飘过,将月亮遮住,大地又是一片黑暗。
**尽力向前望去,阴沉朦胧中赫然见到一条凶恶狰狞的巨龙,四爪踞地,翩翩若生,轰然伏在一堆乱石之中。
**一见那巨龙如此模样,虽知乃为紫龙秘穴天生之状,却也不由吓得一哆嗦,背脊之上,只觉冒出一阵冰冷之气,寒森森的。
他强一按心神,悄然向那紫龙秘穴走去,但见这龙形巨石,全呈深紫之色,首尾宛然可辨,龙身尚有片片极似麟甲的闪光石片,嵌于其中。贸然一见,绝似这迷朦阴沉的谷底之中,盘踞着壹条狞狰巨龙。
只见此龙形巨石,仰首向天,像煞欲腾云驾去之状。
**看得一阵心跳,又抬头望望月色,已知尚有半个更次,只待那月色微一偏西,穴口即会自行封闭这天地灵气所钟之奇,不得不便**骇然惊愕不已。
他悄然找一块石后,默默坐下,闭目养神。
倏然,他双目刚刚瞌上,已闻得一阵极为细微的衣袂带风之声传来。
要知**自“任督”二脉通行后,听觉之敏锐,较之往昔,何止精进数倍。
他闻声之下,不由悚然一愕,急忙翻起身来,自那方巨石之后,屏息向外瞧去。
不一刻,但见两条黑影一闪,已似星飞丸泻般,自空中落下两个人来!
**仔细一打量来人,不由吓了一跳,只见这两人俱是身高八尺,生得又细又长,宛如俩根竹竿。
二人皆是一身黑绸长衫,满头白发披眉,面色惨白如纸,但两双眼睛,却是寒光闪闪,显然二人乃是极有造诣的内家高手。
只见二人中,那有着一对吊丧眼的老人大笑道:“老三我说得不错吧?这紫龙秘穴受极阴之气所制,每五百年始吸取明月精华一次,那时,也是秘穴开启之时。”
另一瘦长怪人,声如破锣的答道:“二哥果然见识渊博,想这紫龙秘穴,乃天地之灵气所钟,为一奇玄之极的藏宝之处,嘿嘿!天下奇珍异宝,唯“能”者“据”之,黔灵三魅便当仁不让了!”
二人说罢俱是得意洋洋,放声大笑,笑声宛如夜鸟啼号,刺耳已极!
**昔日,亦听师父九天神龙华明轩提过黔灵三魅,据说,这三魅各有一身毒辣奇诡的功夫,平时三人,焦盂不离,同行同止,甚少与其它武林人物交往,行事残毒冷酷,是三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尚记得,当时师父提起这三人时,面上犹有惊悸之色,便是此刻,他亦不由手中冷汗直沁。但目前时间迫切,开穴之时即将到来。他若不能再将眼前二人,及时赶走或除去,则秘穴一关,势必让此二人捷足先登。
**正待想将两人诱开,予以逐个击破。蓦然一声长啸起处,一条高大黑影,又已星飞丸泻般,向谷中急掠而至。
黔灵双魅注视一眼,急向巨石后隐去。
空中人影一阵,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已自空中落下,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衫,面色焦黄如腊,双目开阖之间,棱棱有光。
这人略一张望,见周遭沉寂,毫无声息,他大笑一声道:“哈哈!想不到这天藏奇异宝,普天之下,唯有我黄豹老人吴顺和一人知晓,嘿嘿!真是天缘凑合,上天有眼了。”
说罢,他已纵身向那紫龙秘穴之处跃去。
他身形一停,反向各处察看了一阵,便东摸摸,西看看,俨然这穴中秘宝,巳属他有。
当他手指正触及龙爪之中,一个凸出的圆核时,倏然,“呱”的一声凄厉如儿啼的尖叫之声倏起,四周蓝光急闪,已奇快无比的缠向这黄豹老人身上。
黄豹老人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闪开了两道篮光,却仍然被另两道篮光拦个正着。
但闻他一声惨叫,两手猛挥,电般闪劈而出。
又是“呱呱”两声恐怖已极的尖叫,黄豹老人吴顺和已倒射而回。
月光之下,**已可看出这黄豹老人髻发散乱,衣衫破裂,左肩处,已有两条深长血痕,肿起寸许高,患处青紫,正汨汨流出污血。
显然的,黄豹老人吴顺和已身负创伤。
**正自纳罕,这是什么东西,能使这身手不弱的老人,骤然之间受伤。
却见那黄豹老人,双目惊恐的注视着前面龙爪之处,混身颤抖,那张焦黄的面孔,已变了惨白之色。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吓的一震,原来,这时那石龙爪下,正缓缓爬出一条,长约七尺,混身长满无数细脚的奇大蜈蚣。
只见这蜈蚣全身灰黑发亮,双眼闪闪发光,黑暗中,有如两盏小灯;那蜈蚣头上,尚生有四条蓝色似带的物体,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钧倒须,尚发出闪闪光芒,看来可怖已极。
黄豹老人吴顺和正强按伤痛,自怀内拿出一柄精光耀眼的奇形匕首来。
这匕首较常人使用者为长,微微弯曲,从它面上的光辉便可看出,是一柄上好利器。
那只奇大蜈蚣,这时已全然爬出龙爪之外,月光下,细脚齐动,蓝芒闪烁,看来更是狞恶无比。
黄豹老人倏然大喝一声,身形掠处,抢向那奇大蜈蚣扑去。
一片银光急闪,如长虹经天,眼看已砍着蜈蚣怪头。
那蜈蚣“呱呱”的一声似儿啼,百足齐划,已极快的闪向一旁,它头上那四根带形之物,又“唰唰”飞起,缠向黄豹老人身上。
黄豹老人狂吼一声,单臂抖处,已拔高两丈,他在空中一偏身,又带着壹片刀光落向那蜈蚣,单臂伸纵间,已刺出三刀。
那蜈蚣顶上的长带急挥,口中不时喷出团团灰色毒雾。细长的身躯,疾然转动间,已与黄豹老人斗在一起。
约莫过有半盏热茶时分,黄豹老人虽将那奇大毒蜈蚣扎了五刀,紫色污血喷溅;但他自己除了肩头上原有的伤势外,却又被这毒物喷了两口毒气。远在数丈以外的**亦可看出老人气喘吁吁,神疲力竭,显然已是强弩之未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现身去救那老人。因为,那隐身暗处的黔灵双魅,竟毫无声息,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而这位自称黄豹老人的,又不知是何来路,居心难测。
正当他考虑思忖之际,那边已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声,**急忙抬头一望,那条庞大蜈蚣头上所生的蓝色钓带,就在这转瞬间,已将黄豹老人紧紧缠住,而黄豹老人那柄锋利无比的匕首,亦深深的连柄插入那蜈蚣怪头之内,阵阵污血,正如涌泉般喷射而出。
**一时竟惊骇得愕住了。这时,黑豹老人两只铁腕紧叉,死命握住那蜈蚣头下三寸之处,尘土翻飞中,一人一虫在地上翻滚不已。
**喟然一叹,自知此刻如贸然出手,不但会被黔灵双魅惊觉,而在暗中施以突袭,而那黄豹老人中毒已深,此刻,想也不能救活。
但见场中,又是一阵扑腾惨号,黄豹老人已与那缠身不放的蜈蚣,翻身跌入侧旁的一处泥沼之中。
灰黑色稀泥,“噗噗”作响,两团黑影蠕动一会,已渐渐的沉了下去,终至不见。
周遭一片冷寂,适才吞噬了两条生命的毒沼,仍旧静悄悄的,只有那“**”直冒的气泡,仍显得若无其事,好象从未发生过什么惨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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