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桥下,流水潺潺,倒影着空中红彤彤的半边朝霞。
刘晓妮嘴里咬着棒棒糖,一如既往的背着那个棕色书包,侧脸望着桥下的流水,以及里面细碎的波纹,原本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又停下来,转身朝他怔怔的道:“余生哥,这延平河再过几年也许就干涸了。”
延平河前前后后有上千年的历史,十几年前,因为淮南河床改造工程的启动,上游的延平大坝将大部分河水改道,延平河下半段河道的水位已然逐年递减,这是社会进步必然的结果,也是延平古镇受到现代化气息影响最直接的写照。
“总比洪涝那会强。”余生轻描淡写的说着。
他跟着晓妮一起抬头,望着东边红到烂漫的几处朝霞,往年端午节的时候总是细雨霏霏,像今年这样漫天霞光的晴朗天气还真少见,这次回来,相比几周前离开的时候,他心里轻松了不少,只是离家越近,那份思念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这水位,龙舟都下不去了!”她嘟着嘴,一脸不乐意道。
“就这么几天假,没事就在家里多陪陪刘叔和杜嫂吧!”余生是拖着行李箱回来的,里面装了换洗的衣物,思慕送的那些礼盒也一并塞进去了,还有他为王姨挑选的几本书籍。
箱子里的东西挺多,延平桥两侧的人行道上又都铺着青岩,行李箱拖着的时候就会颠簸,这样一来就更吃力了,他不想扰了晓妮的兴致,下了大巴以后就拖着箱子陪她闲庭信步般的朝镇子里走。
“前几天跟家里通电话,我妈说樊楼的生意突然火起来了,市里还专门来了记者采访,以前跟你一起上班的那个陈福贵都上旅游杂志了!”刘晓妮面对着他,边说着边迈步往后退着。
“旅游杂志?”这个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古镇印象’,就是专门介绍延平镇风俗民情的那本旅游杂志啊!”刘晓妮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她知道这本杂志,完全是因为曾经在他的阁楼里见过。
“想起来了!”说起这本杂志,其实跟樊楼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本杂志一开始就是阁老出资赞助的,在延平到是有些名气,只是出了延平镇以后,就基本就没几个人见过了。
“我妈老说你当初不该离开樊楼,你这前脚刚一走,酒楼的生意就火起来了,回头却没你什么事了…,她们哪里知道,余生哥将来可是要做大歌星的!”刘晓妮故意用非常天真的语气笑道。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过了延平桥,在桥的另一头拦了出租车,直奔泗水巷子而去。
……
王惠怡手里拽着一把艾叶,一边清理窗户上落下的灰尘,一边朝巷子的尽头张望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艾叶和菖蒲的气味,偶尔飘过来一阵粽叶的清香,期间夹杂着糯米、红枣和蜜糖的香味,端午佳节的气氛顿时变得鲜明起来。
“这孩子,怎么还没到家?”她小声呢喃着。
虽然只是短短二十几天未见,王惠怡这段时间却老觉着屋子里变得清冷了,以前孩子还能偶尔陪自己聊会天,如今下班回到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特别是关掉灯火以后,就只能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听着山风呼啸的声音,雨打荷叶的动静,直到睡意来临。
“阿姨!”余生隔着老远就开始喊话,远远的,他就望见王姨消瘦的背影,穿着他买的那身碎花旗袍,也许是年龄大了,视力已经大不如前,在他出声以前,王姨显然还不太确定,只是垫着脚尖不断朝这边张望。
“怎么才到?”她将手里的艾叶搁在窗台上,红着眼圈朝他迎上去。
“阿姨!”刘晓妮跟着喊道。
这时候刘仲春正好从里屋出来,怀里抱着一摞干柴,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随便找了一条凳子将手里的柴禾搁下,颠颠的跨出院子,正好看见惠怡嫂朝巷子那头挥手。
“惠怡嫂,你说妮子跟小余他们两个,到底能不能成?”刘仲春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开口就问了出去。
王惠怡趁着余生还离着一段距离,笑着回道:“还是那句话,老许家除了妮子谁都不认!”她有时候就认死理,认定的事情就能有股子倔劲,也不管这么坚持是不是对的,就像她一辈子守着许家一样,几十年过去了,楞是连延平镇都未曾出过。
“这事情,我们老一辈掺和不来,听天由命吧!”刘仲春柴米油盐一辈子下来,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光却早已经练就出来,刚才只是远远的瞧见,却从余生的身上感觉出一股不一样的气息,那是男人特有的从容和稳重。
“余生这孩子,进了一趟城,回来立马不一样了,你瞧瞧这精气神!”他倒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刘叔!”余生拖着箱子站到王姨对面,先朝刘仲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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