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巴拉斯的官邸(2)
正当安德鲁将军下车后,习惯地扭扭腰、摇摇脖子,努力消除旅途疲惫的时候,不远处,一位全黑装束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高声喊道:“我亲爱的孩子,欢迎你来到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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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人抬头一看,却是巴拉斯亲自来楼下迎接自己,三步并两步,高兴着迎过来准备热烈拥抱自己的导师,不料却被中年人抢先抱住。
“你终于到了,哈哈,功勋卓著的安德鲁将军。恩,长得更加壮实了,不错,不错。”松开手,巴拉斯用力地拍了拍安德鲁宽阔的肩膀,喘着大气,兴奋地用自豪语气说道。
“站在面前的只是你学生,我尊敬的老师,远在山岳港的安德鲁日夜想念着你,只是一路坎坷,用了几个月时间才重新见到自己的导师。”一身蓝色戎装,站着笔直的安德鲁将军,毕恭毕敬行了个标准军礼,神色庄重说道。
“很好,非常好。哈哈,我知道,我都知道。”巴拉斯听到安德鲁的申明,开心的放声大笑,全然不顾及周围邻居们感受,继续问道:“对了你的特派员公民呢,他怎么没来?”
“哦,特派员说有事情要办,入城后不久就提前与我分别。”安德鲁解释道。
“该死的弗雷德,必定是跑到伯爵夫人的床上去了。好了,不管他,大家一路辛苦了,都请先进来吧。”巴拉斯转头招呼着身后一位管家模样的妇女,让她准备好茶水点心,请客人进入房间,并对安德鲁说道:“先让你的侍卫们睡在楼下,你随我到楼上歇息,今天一早我就已吩咐雷色夫人收拾好了所有房间,来吧。”
安德鲁向勤务兵与两名侍卫交代了几句,转身随巴拉斯一同上到3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间很具特色的卧室兼书房,说到特色源于内部陈设的东方情调:10多个燃烧着的粗大蜡烛把光明撒满房间的各个角落,与厚厚地呢制窗帘外漆黑的夜色相比,这里像是上帝保佑的地方。精美的日本仕女屏风、考究的中国红木家具、精致的印度手工银器、昂贵的土耳其羊毛地毯,墙壁旁书架与椅子都是按照中国样式打造的,十分好看。床的装饰更是夸张,不仅宽大,每个角还雕刻着一条龙,向上攀登,床头板上有祠庙,内有神像,两旁有人在祈祷。如果不是墙边熊熊燃烧着的壁炉,以及散发清淡的紫罗兰香水味道,安德鲁真怀疑自己来到了东方的某个王公贵族家里。
看到安德鲁如此惊讶于房间的陈设,巴拉斯微微一笑,拉着自己的学生,用手指着面前景物,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满意吗?”
“为我?”安德鲁更加诧异了,因为在他眼里,除温暖的壁炉与地毯外,所有东西只是多余的,几个月艰苦地军旅生活,养成了他对奢侈作风的厌恶,但此时却没有表现出来,仅仅是内心的自然反应。
“东方韵味的摆设,或许感受到自己家乡的温馨;壁炉的温暖火焰能减轻身上的伤痛;紫罗兰的香味也可消除旅途疲劳。来吧,脱去你的外套,到壁炉边上烤火,待会儿雷色夫人会给我们送上茶点。还是多喝茶吧,太多的咖啡,对你的伤势没有任何好处。”说着,巴拉斯拉着安德鲁径直来到壁炉边,两人相互对坐着木制桌椅上。
壁炉内燃烧火焰释放的热气,很快驱赶了安德鲁身上的寒气,朝着热源,俯下身,撮撮手,深吸一口,好让温暖进入自己的肺腑,缓解一下隐痛。十多天旅途中颠簸让将军的伤痛时时发作,白天还好说,紧张的战斗情绪与民众的狂热支持压制了不快,但在夜晚却异常难受,因为帐篷内不能生火,只能跑到外面的篝火边,在军医官的陪同下用热度来麻痹酸痛的部位。几次,不堪折磨的安德鲁想到了鸦片,这个时代最好的止痛药,幸好意志还算坚强的他,终于迫使自己放弃了那个念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伤痛的加剧,下这种决心所需要的毅力与恒心越来越,越来越薄弱,说不定哪天真的会接受罂粟花诱惑。想到这里,安德鲁长叹了一口气。
听见得意弟子莫名其妙的叹息声,巴拉斯望了望眼前情绪有些低落的安德鲁,当下也猜想不到,察言观色地他也不就此询问,只是选择另一个话题说道:
“安德鲁,想知道这段时间巴黎最多议论的话题吗?”
“哦,什么话题?”年轻人闻声抬起头,立刻端坐着问道。
“当然是你了,我的孩子。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国民公会、咖啡馆与私人社交场所,大家都在谈论着神秘的东方人、英勇善战的将军、山岳港的缔造者…还有很多具体的描述,相信你也耳闻。哈哈,幸好聪明的你是在晚上抵达巴黎,否则奥尔良式的遭遇将在巴黎加倍上演。”巴拉斯神采飞扬的说着,到了最后居然高声笑了起来。
笑声感染的安德鲁,他也接着笑了起来,不过更多是尴尬的苦笑。古往今来,任何国家与民族对英雄的热情从来都是无可比拟的,更何况,这是在以浪漫与自由著称的法兰西国度,即使是英雄本人来自东方,兴奋无比的群众也会说:看吧,我们并不孤单,全世界的革命同志都在支持着我们,就像安德鲁将军一样。安德鲁也明白这种热情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更高的期待,更强的渴望,那都反映为更多的战斗胜利。如果哪一天,战场失败或政治风向转变,安德鲁毫不怀疑自己也会向无数个殉道者一样,被民众所抛弃,这就是现实,一个看起来似乎美好却非常残酷的真实世界。
“那些都是老师的提拔、议会的信任、民众的支持与士兵们的英勇,安德鲁本人倒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是做了些任何司令官该做的事情。”安德鲁显得有些恭谨,谦虚无比地陈述着自己的所谓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