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准备接受军团安置,并保证联军士兵及其军官的生命安全,若接到通牒3小时外,仍负隅顽抗或不予理睬者,都将被坚决消灭,毫不留情。
今天中午,基本上所有炮台与要塞的联军都在规定期限内挂白旗出来,仅有两个由法国保王党人把守的炮台发生过零星战斗,但都被迅速消灭,所有反抗者依据通牒,全部就地枪决。现在整个土伦外围防御工事都被占领,只有海港城市继续在军团主力围困之下,因为我还没有下令强攻与招降。
“将军,你准备如何收复土伦。”等我看完战报后,迫不及待地特派员张口问道。
“特派员公民,拿下土伦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只是担心叛乱份子乘机在垂死前的挣扎,会造成城市的破坏以及士兵们无谓的伤亡。”停了一下,我反问道:“你觉得有必要处死所有的叛乱者吗?”
“安德鲁公民,毫不手软,决不留情,这是国民公会的最高指示,你我都不能违反。你知道,我与你的老师,巴拉斯议员私交甚好,他也在我上任土伦军团特派员之前,曾反复告诫,让我一定督管着你。你要明白,在国民公会和公安委员会里有很多人并不太喜欢你,哪怕一点的失策都将给你自己以及你的军团带了灭顶之灾。”
弗雷德语重心长的话,让我很是感动,他是在警示自己不要被人抓到任何把柄,山岳党人掌握的国民公会对于国内任何敌对势力及其同情者,从来都是痛恨之极,在巴黎、在里昂、在马塞、在几乎所有法国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着断头台事件。
是的,我的确想赦免那些叛乱份子,虽然我是有点铁石心肠了,但还没到肆意屠杀妇孺的地步,从来自城里情报说,1万1千名叛乱份子中,有一半以上是妇女与儿童,她们都是保王党人家属与同情者,都是手无寸铁的人。
“将军,不要再犹豫了,我已经写好呈交巴黎的汇报,就等土伦收复。”一旁的弗雷德不断的催促,让自己赶快下决定。
权衡利弊,思量已久的我终于再次下达了屠杀令:军团即刻强攻土伦,消灭一切叛乱份子,无论他(她)是否携带武器,是否缴械投降。
这是一条血河。
一条布满无数尸体的血河,重重叠叠充斥着土伦的大街小巷。
今夜,这座繁华的海港城市失去了往日的喧嚣,没有灯光,没有人影,没有欢歌,没有笑语,没有了平日的一切,除了死亡,到处都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路旁门面与周围住宅都紧闭着,没有丝毫的生气从里面透出,哪怕是婴儿的哭闹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浑浊的枪响,那是共和派的士兵们在特派员的带领下,正在追杀逃亡的保王党人。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城外传来,这是土伦军团总指挥与他的侍卫营骑兵队到来了。
在侍卫营的陪同下,我进入了光复后的土伦,因为路面上尸体太多太密,浓稠的血浆开始凝固,自己的坐骑在石板路上连续打滑,无法再继续前行,不得以只好翻身下马改为步行。与以往不同,获得胜利后的将士们再也没有向他们最高指挥官致意,放声高喊“乌拉”了,也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个个耷拉着头,沉默无语,甚至有人已是泪流满面。借助着前方侍卫手中照亮的火把,微弱火光下,我察觉到在自己士兵们的面庞上、衣服上、刺刀上、军靴上都沾满了鲜血,这血不是敌人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同胞的,仅仅是政见不同,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枪口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切实体会到了,但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就在今天白天,下达完攻击命令时,我独自留在营帐,没有出去,因为自己清楚地知道,即将发生的不再是战斗,而是血腥的屠杀,弗雷德特派员还是主动请缨跑到前线督战。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端着带刺刀的来复枪与滑膛枪,冲入土伦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座完全不设防的城市,没有街堡与路障,没有哭喊与挣扎,更没有射向他们子弹,有的只是无数肃立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不,那些都保王党人的支持者与同情者。里面有贵族与教士、有军官与士兵、还有老人、妇女与小孩,他们的帽檐与服饰上都挂有象征王室的白丝带,手拉着手,神情默然,毫无眷恋地准备迎接死神来临。
“所有人摘下白丝带,立即后退!”挤在前一排的军团特派员冲着人群喊道。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一个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依然手牵着手,慢慢地,慢慢地向前挪动,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一个白胡子老头,望着眼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们,开始呻吟起来,不,是吟颂。
“听我的号令,全体都有,瞄准,开枪。”弗雷德有些气急败坏,毫不犹豫对着*下令。
“特派员,他们已经投降了!”弗雷德旁边的是修什上尉,他与他的士兵们并不忍心执行这个命令。
“毫不手软,决不留情,这是国民公会的最高指示,开枪!”特派员再次下令,意志坚定地他,决不允许任何叛乱份子活着站在他面前。
“特派员,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与反抗!”
“是啊,里面有很多是妇女与儿童,”
“特派员,还是放过他们吧。”
…
修什部下们也纷纷劝说弗雷德,希望特派员能打消屠杀无辜者的念头。杀死带枪的敌人是正当行为,可自己眼前的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尽管他们其中有不少贵族与所谓的叛国份子。
“混蛋,你们忘记了这是军团总司令安德鲁将军的命令,只要你们仍在热爱自己指挥官,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我最后一次命令,全体预备,瞄准,开枪!”特派员下达完最后的指令,拿出自己的短枪对准一个仍在低声吟颂的老人,首先开火。
“砰”的一声,老人倒下来,但他的歌声没有停止,后面无数的人都在相互传唱,从低声吟颂到众人高唱,那是一首赞美上帝的教歌。
枪已经上膛就没有收回的理由。
在特派员枪声之后,士兵们各自瞄准目标,第一次都闭上眼睛,开动扳机,无数的来复枪与滑膛枪杂乱无章地射向人群。一排排枪声过后,快乐的铅弹在死神的鼓舞下,迅速钻入**,白丝带的人群里不断有人倒在士兵们面前,他们依然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更没有逃走,依旧传唱着上帝赞歌,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伴随士兵前进的步伐,殉道者的尸体开始堆积,鲜血开始汇集成小溪…
以上的描述是我赶往土伦来途中,从自己的副官那里听到的。
该死的,保王党份子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反抗自己,说句老实话,我真希望他们能拿起武器起来抵抗,而不是光站着让士兵们屠杀,至少大家心情会好过一些。但这种无名的反击,更具威力,他们用自己的躯体与歌声还击屠杀者,让军官们内疚,让士兵们丧失斗志。
我愤怒了,是异常地愤怒,看着白天还斗志昂扬的士兵们现在士气一落千丈,我明白是轮到司令官出场的时间了。
顾及不得恶心与肮脏,我踏着血河,径直登上由数百名殉道者搭建的尸台,面对着士兵,激扬地说道:
“士兵们,自由法兰西的勇士们,你们一定很惊讶仁慈的指挥官为何要下达如此残忍的命令。好,那我告诉你们,倒在地上的人,都是垃圾、是叛逆、是革命的罪人,只有彻底的清除他们,共和才能永存,只有干净的消灭他们,自由才会降临。
革命决不是同情与软弱,革命涵义就是毫不手软,决不留情,由无数尸骨累积后的成果才是革命真谛所在。
如果我们不杀死他们,那么不久的将来的死亡一定会降临到我们以及我们的亲人身上。所以,你们所做不是屠杀,是清理,清理一切反抗自由、民主的共和国敌人!
那些躺在我脚下杂淬们,他们想以自杀的方式来打击共和国最忠诚的战士,你们能上当吗?
不,不能,决不能!
你,夏德少校,出列,你还记得自己妻子与孩子是怎么死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都是在自由第三年被白匪军杀害的,那座宁静的小村庄总共200多人,只有你自己一人活着逃了出来,投奔到三色旗下;
还有你,马列科斯少校,出列,你是参加过肖列战斗,是否还记得旺代的叛军是如何焚毁那座光荣的城市;
还有你,修什上尉,出列,还记得今年6月至8月间,联邦派与保王党人如何在‘被解放的城市’,里昂残杀当地的革命群众吗?
还有很多,很多,你们心中一定了解的比我更多。
那好我不也再多说,如果认定自己的司令官是罪人,请开枪打死我;如果欢呼自由胜利,请高喊乌拉!现在我以革命的名义,重新命名这座城市为山岳派港。
而你们,决定吧,我忠诚的士兵们!”
说完这些话,我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神情刚毅地望着那些仍在犹豫的士兵。
开始,士兵们骚动了,继而扔下自己的武器跑了过来,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围在自己四周,热泪盈眶地集体高喊着:
“乌拉!”
“军团万岁!”
“山岳港万岁!”
“安德鲁将军万岁!”
“自由法兰西共和国万岁!”
…
注:写这章节的时候,笔者的心情与士兵们一样沉重,曾经有几次,就想删除此节直接跳过,或则让安德鲁抵住来自巴黎的压力,特赦全部保王党人,但最终,作者还是屈服于历史。
是的,安德鲁统帅的只是一个成立不到半年的二流军团,真正归自己指挥的部队不过万余人,若不执行来自公安委员会的指令,只有反抗与灭亡两条道路,前者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对于后者更是不可取,重担在肩的安德鲁必须活着,能够积聚实力开始未来的中国革命,莽撞与不理智都将葬送他的一切。于是,屠杀表演还是揭幕了…
历史不是创造出来的,被创造的正是那些顺应历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