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年轻男子,见他倾慕佛法,这才收之门下,谁能料想其竟会有这般来历?
当下,便有一名老僧望向圆觉,紧张道:“圆觉师兄,这位女施主所说可是真的?”
其余诸僧眉头均是紧皱,最边上一名红脸老僧,却喝道:“圆真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怀疑圆觉师兄!”
言罢转头望向沐清影,呵斥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妖言惑众,来人,给我叉出去!”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年轻武僧手持长棍跃至沐清影身前,先是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女施主,得罪了!”
举棍便向沐清影腋下叉去。
沐清影一双眸子淡淡的望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两名武僧顿时站立不稳,噗通两声摔倒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见状,诸僧无不大变脸色,他们当中虽然有人修行多年,身具修为,非同凡人,但也绝难这般简单就击昏这两名武僧,更何况他们居然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发现,心头顿时笼上一层阴云。
沐清影却冷笑着看向方丈圆觉,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去问你们的好方丈不就知道了吗?你们这帮贼秃不是经常口口声声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回答!”
众多老僧见她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早已信了三分,闻言顿时看向被围坐在正中的圆觉,眼中露出疑问之色,那红脸老僧私下传音道:“不管如何,此事都可都留待日后再说,就算那妖女说的是真的,此时,方丈师兄却也是万万不能承认!”
倘若那女子所言为真,今日之事传播出去,净慈寺岂不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这等传音入密的小把戏又怎能瞒得过沐清影,她却只是冷笑两声,一双美眸冷冷的盯着圆觉。
众多师兄弟的注目之下,圆觉终于抬起双目,眸光复杂地望了沐清影一眼,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难以言状的神色,开口道:“百年时光,清影你却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恨意吗?”
此言一出,众僧无不变色,这句话等于变相承认了他便是那千手魔尊!
数百年光阴,他的名字第一次暴露于世,千手魔尊邓九坤!
这时前来听法的众人也渐渐从惊变当中回过味儿来,一个个俱是变了脸色,谁能想到人人敬佩的大德高僧竟会是魔道领袖,前后两重身份简直有若云泥!
今日这消息若是传播出去,势必会引发惊天波澜!
沐清影闻言俏脸上浮现冰寒之色,怒斥道:“不亲手了结了你的性命,又怎能消我心头大恨!”
她垂落两鬓的秀发无风自动,身上涌现出一股股压迫性的气息,长裙飘扬,质问道:“我再问你一句,当年那句话可是真的!?”
圆觉似乎轻叹了一声,道:“世上早已没有邓九坤这个人,我又如何能回答施主的问题,还请施主另寻他人作答吧!”
“一坐老树五十年,今日方知我是我!阿弥托佛。”
圆觉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念了一声佛号,声若洪钟,眼皮垂下,身上气息渐渐消失,大红袈裟鲜艳的刺目,隐隐约约有点点蝴蝶斑的晶莹流光从他身上扩散而出。
“不好了!圆觉方丈他圆寂了!”
忽然有僧人高呼出声,一群人被惊动,众僧望着那道面色安详的苍老身影,心底皆是泛出一股悲意,一时之间,痛哭哀嚎之声响成一片!
轰隆隆!
乌云被撕裂,一道道如龙雷霆怒吼着划过长空,发出滚滚雷音,雨势猛然增大,仿若瓢泼,似乎也在为圆觉的逝去而悲戚。
大雄宝殿当中,法海眼中闪过一丝悲意,道了一声阿弥托佛,轻声道:“师侄走好!”
天道轮转,冥冥之中因果自有注定,就算他今日出手提前制止沐清影讲出这番惊世之秘,但阻得了一时,却阻不了一世,圆觉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他参悟佛法数百年,终归不是铁石心肠。
依稀记得那年,那日,净慈寺前,一个年轻人跪在寺门前,眸中满是迷茫之色,向自己叩首请求道:“弟子邓九坤倦了这红尘,愿断烦恼丝,入得空门,望大师成全!”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份,原本想将其镇压,但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迷茫之色,见他诚心悔过,心头不由浮现出“我佛慈悲”这四个字,诸般心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你可知自己背负多大罪孽?”
年轻人连连叩首,直到额头上渗出大片的血迹,染红青石板,桃花片片落下,随着风的轨迹飘向未知的远方,他泣声道:“纵是万般罪孽临体,十方业火加身,弟子亦愿以此身偿还!”
自那时起,这世上永远少了一个千手魔尊,净慈寺中却多了一个名叫圆觉的年轻和尚,每日参禅,悟佛。
“师侄,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动你遗躯分毫!”
法海眸中露出坚毅之色,起身,持杖,托钵,大步向殿外走去。
……
谁都广场之上一片混乱,一代高僧圆觉出家前的惊人身份暴露,并且在这场法会之上圆寂归天,谁能想到原本好好的一场法会竟然会发生如此惊变?
沐清影见圆觉身上生命气息消失,美眸中先是露出一丝悲意,旋即便化作无边的愤怒与凄楚,咬牙厉声道:“好你个邓九坤,竟是宁死也不让我如意吗!?今日我便要大开杀戒,屠了这满寺秃驴,看你这死鬼又如何能够阻止!”
她上前踏出一步,娇小的身躯之上忽然迸发出一股浩瀚如山海深渊的气息,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眨眼间便来到众僧之间,眸中满是杀意,当头向圆觉的身体拍去,喝道:“你便是死了,也休想好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