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北风呼啸着卷积起雨雪,枯骨般的老树虬枝在风中摇晃不止。而洛家人就这样带着风雪在年关前进了宫门。
洛哲岩在进入宫门后,果然如洛清芷所说,在与宫子羽寒暄后便问起自己妻儿的近况。宫子羽倒也没有遮掩,按照与洛清芷商议的计划,将事情告诉了他。
洛哲岩这个人虽然庸懦但对洛清柠和祁若初来说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一心为着她们,即使是以洛家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洛清芷的性子其实有一点像他,她也是个为着自己身边人可以在所不惜的人,只是最像他的人却被他推的最远,伤的最深。
洛哲岩出了羽宫后,直往雪青院而去,而此时的洛清芷正悠闲的喝茶下棋等着自己父亲的到来。
“咣”的一声,大门被撞开,洛哲岩带着人进了院子,那气势简直是要吃了院里的人一般。洛清芷并不管他,只与严齐下棋,倒是严齐提醒了她一句:“靶子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急什么,先让他耍耍威风。”
见洛哲岩进门,雪影跟星落第一反应就是迎上去,拦着他们。但碍于他是洛家掌事,两人不能拔剑,只能好言相劝:“掌事,这是在宫门,有事好好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怒火满腔的洛哲岩可听不了这些话,让人甩了她们一巴掌,推开两人冲着洛清芷的屋子而去。
洛哲岩让人等在门外,进屋看见洛清芷在和严齐下棋,对自己视而不见,更是火冒三丈,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小姐好大的架子啊!自己的父亲来了,一不相迎,二不拜见,这就是你的规矩,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严家与洛家算是世交,严齐不能跟洛清芷一样态度,迫不得已的转身对着洛哲岩说道:“严齐见过掌事。”
洛哲岩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严家惹不得,严齐的面子该给还是要给:“严齐,我有事要跟她说,你先出去。”
“严齐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没什么话是他听不得的。”沉默许久的洛清芷冷冷的开口,她对洛哲岩没有丝毫感情。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父亲说话的吗?你娘都教了你些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跟我娘有什么关系。你既自称是我的父亲,就该想想自己错在哪,而不是拿着你父亲的头衔来压我。话又说回来,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父亲。”洛清芷字字句句堵得洛哲岩怒火中烧,怒气冲冲的上前,指着洛清芷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严齐冷面站在洛哲岩面前,开口说道:“掌事,这是宫门,不是洛家。还请您三思而行。”
“你给我让开,不忠不孝的东西,我打死她都不为过。”
洛清芷不屑的笑了一声,起身,面带嘲讽的走向洛哲岩。轻轻拨开严齐,自己站在洛哲岩的面前:“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倒要看看是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这个畜生,我今天就打死你,为洛家清理门户。”
“试试看啊!我想你怕是忘了,你妻儿的性命可是攥在我的手上,我让她们生,她们才能生,我想她们死,菩萨来了也没用。”
“你这个混账东西。”一个巴掌伴随着洛哲岩的怒骂声一起落了下来,洛清芷没有躲,她受了这巴掌。
严齐上前一步,他现在恨不得拔刀跟他打一场。
“我不妨告诉你,祁若初母女俩的命我要定了,你还是多去看他们两眼吧,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你这个没人性的,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清柠她们也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你难道没这么做吗?还是洛掌事年事已高,记性不好,忘了你把自己的女儿扔在乱葬岗的事了!”
说起这话洛哲岩自知理亏,他虽想着祁若初她们,但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对不起洛清芷,不再骂下去,只说道:“你把若初交出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留在宫门,我带她们回去,从此两不相干。”
洛清芷笑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嘲讽的笑出声:“做梦。洛掌事你真是太天真了。趁有时间还是赶紧去看看洛清柠吧,你的好女儿还在等着你救她呢。”
“洛清芷,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今日就打死你,免得以后让江湖中人戳洛家的脊梁骨。”说着就要抬手打洛清芷,严齐将她拉到身后,此时门外响起阴沉且狠厉的声音:“洛掌事!这是要干什么。”三人回头看去,宫尚角和宫远徵此时站在门口,而洛家的人皆敛声屏气。
“角公子。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角公子也要管吗?”洛哲岩回呛道。他自然知道宫尚角和洛清芷的关系,但自己也是堂堂的洛家掌事,自然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清芷嫁来宫门就是宫门的人,洛掌事要打要罚也要顾着宫门的脸面吧。”宫尚角面若寒霜的说道。
“你!”洛哲岩话还没说完,宫远徵开声呛道:“今日谁要是伤了洛清芷,我保证,不会有一个人活着走出雪青院,我宫远徵说到做到。”
“怎么,两位公子是要打洛家的脸,与洛家为敌吗?”
宫远徵站出来:“是又如何。”
“洛掌事,远徵弟弟无礼,还请见谅。我听说三小姐近来很是不好,沐夫人更是得了癔症,人鬼不分。你有这个精力还是多关心关心她们吧。”
洛哲岩自知在这里占不到便宜,而他们说的也对,与其跟洛清芷纠缠不如能救一个是一个。怒火未消的带人离开雪青院,去了女客院落。
在洛哲岩走后,宫远徵关切的看着洛清芷,那红红的手印还在她的脸上:“他打了你?还伤到哪没有?”
洛清芷也没遮掩:“打到了耳朵,不过没什么大碍。”嘴上这么说,可洛清芷却耳鸣的厉害。
宫远徵气的不轻,直言道:“我杀了他。”洛清芷握着他的手:“别冲动。这都是小事,放心。”
“这一巴掌,我迟早让他还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宫门的人不能出面嘛。”洛清芷担忧的询问,他们一来,发生了任何事,都会有人把宫门扯进去,况且宫远徵还与洛哲岩如此针锋相对。
“远徵放心不下你,如今看来我们来的倒也算是时候。”
洛清芷安抚着宫远徵,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随时准备咬破敌人的喉咙,甚至眼睛都被气的通红,双拳紧握,怒气满腔。
洛清芷默默握上他的手,十指紧扣又搓了搓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她看他生气的样子,有一种是他挨了这一巴掌的错觉。
严齐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有些上头。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自己还一句话都不能说,这委屈他真是受不了一点:“差不多行了,你们俩当我和角公子是死的吗?肉麻死了。”
洛清芷用手背打了他一下:“话真多,不爱看,闭眼,少管我们。”严齐气的要死,什么时候自己倒成多余的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
“行,我走。走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把那母女俩的蛊虫取了,还解了毒。”洛清芷在知道洛哲岩将要进宫门前,特意去了女客院落取了洛清柠的蛊虫,还喂了她暂缓百蚁散毒性的药丸,就连祁若初,她也是解了毒,只让人捆着她。
严齐只知道洛清芷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但却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义在哪?灌了毒慢慢折磨就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解毒呢。
洛清芷看着三人询问的眼神,轻笑的解释:“我爹爱惜她们如命,他要是见着她们要死不活的样子,热血上头,什么正义,什么洛家,他是全然顾不得了,要是不让他冷静冷静怎么做我们的事。而且她们母女俩这种人最是会装柔弱的,若是不让他们看到希望,怎么能露出自己的爪牙,现出原本的嘴脸。”
“可你把她们逼急了,狗急跳墙怎么办?你爹可不是什么公正无私的人,就凭我们现在手里的东西,他要坚决护着她们,可就恶心了。”
“尚角哥哥,麻烦你把人交给严齐吧。”
“白日里人多眼杂,等晚上,我让金复把人给你送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心里也有个底。”严齐有些不满的说道。自从他发觉洛清芷跟宫远徵的关系之后,他越发觉得洛清芷开始对自己有了小秘密,从前什么都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待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洛清芷没有想瞒他,她只是觉得严齐能明白的自己的意思。毕竟所有的事都是他去办的,自己除了宫远徵的事,其他没有什么瞒他的。
“我想的当然是怎么能让她们自此再无翻身的可能啊。你想,从前祁若初扮柔弱,装贤惠,我跟她硬碰硬吃了多少亏。现在我们找到了她的把柄,那自然不能让她们就这么逃脱了。”
“可你爹要是执意护着她们呢?”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洛哲岩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为了那母女俩他宁愿做个瞎子。严齐的担心也是因为这个,他怕洛清芷再摔个跟头。
“所以,我让洛家那几个想办法随行,他要是想继续装睡,那他也当不起洛家掌事人。掌事一换,不管是谁都有权处置她们,我爹想拦都拦不住。没人会跟钱有仇吧,有权又有钱,这笔买卖对洛家那几个人来说不亏。”
“那你就放心把洛家给他们?那几块料可不比你爹强,洛家放他们手里迟早败光。”
“那就是后话了。”
严齐见洛清芷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们这免不了一场风雨,我送夫人和夏夏去商宫吧,请大小姐代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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