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消磨,京里的消息如今是半分都听不到,顾家自然有顾家的意思,顾岩与顾昭心里自有他们的道道,却不露出来,每日只与兄弟们忆先父,说些家里的私话熬日子。
顾昭表面上一副一如往日,可是谁也看不到,他嘴巴里竟是一口口疮,昨儿早起,莫名的掉了一把头发,可见心里有多焦躁。幸亏如今身边有个元秀,娇娇嫩嫩的需要照顾,不然七爷怕是真的钻了牛角尖,每天只会想一个问题一个人,生恐那人就此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要难过多久。
如今他每日早起都要后悔一次,晚上睡前也要后悔一次,也不知道后悔什么,不该以前总是要尖,不该给阿润冷脸,不该助他登位,总之腻腻歪歪,着实没有男子样子。
前几日,顾昭忽有所感,觉着老顾家欢聚一场,总要留个念想,便提议在山庄的几棵大树上,修一排树屋,以供家孩儿们耍乐。这个时候,那里有树屋的概念,当顾昭说起树屋。
顾大老爷脑袋里立马出现合家大小,背后生出双翅,人手一根木材在树上建老鸹窝的盛况,害的顾昭给他解释半日他才明白,屋子也可以依树而建。
当时,顾昭说这话的时候,家里人只当他孩子性格,也就是一乐,从前头数千年到现在,那有树上盖屋子的道理,莫不是地上的屋子住腻了,反倒想去做猴子不成?
顾昭自然之道哥哥们只是应付他,却无所谓,他如今表皮儿十七,折腾有理。这庄子是他的,怎么也随他,赶巧了,如今改家庙,木材不知道伐了多少,那山墙那边堆的半院都是。
这晚,顾昭铺开大大的宣纸,选了最小号的毛笔,很认真的描画到三更天气,后来元秀困的一点一点的却不肯睡,他这才想起,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了。
轻轻抱起元秀,顾昭将他伏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屋里来回转。昨日,重俊教元秀喊自己阿父,想是来得时候,阿润吩咐过要这么称呼自己。这孩子很乖,喊了自己几次,可是顾昭没应他,他不愿意应他,元秀自有自己的阿父……若是……若是……有一日应他了……怕是,阿润就不在人世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昭在庄子大树附近的房墙上,打了一层浆糊,命细仔将图纸铺到墙上,他这图纸画的十分讲究,竟是切面的,连接处细节都有。
铺好图纸后,山庄里临时找了两个老木匠指点,这工程最重要的就是亲力亲为,这是个有成就感的乐子。
最起先的时候,家中的孩子只是远远地围观,后来图纸看了好多遍之后,大一点的孩子就都动起手来,搬木板的搬木板,锯木头的锯木头,不会做,就去问院子里的工奴。顾昭见孩子们来帮忙,也就毫不客气的给他们安排。你这颗,你那颗,你锯木头,你拼板子,看上去倒是似模似样。
这一安排,群体意识却有了,这是我的家的大树,那是你家的大树,孩子们很快按照自己家的房号给大树们打了标记。从大大小,安排的很有顺序。
一棵,一棵的很快的,在那些古老的百年树根之下,聚集了每一房的孩子,他们按照图纸,还加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于是大一点的孩子来了,再后来竟然成年的孩子们也来了。再后来,他们的爷爷,爹爹也来了,这些人来,其实就是来捣乱的,一个个的,指手画脚的,半点忙都帮不上。
轻轻的揪揪顾昭的衣角,元秀眼巴巴的看着顾昭,顾昭低头看他:“要什么?”
元秀看看那边树下,一团团的帮忙的人,有些羡慕,又有些巴望的问顾昭:“阿……阿父……那棵……是咱家的树?”
哟,倒是知道里外人呢!
顾昭笑了,丢开工具,弯下腰带着他来到最后一棵古槐下,仰面看着高大的树冠。春来了,槐树的丫丫上,抽出点点绿芽,再等半个月,一支支的树叶抽出,这里定然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这棵,就是咱家的大树。”顾昭抱起元秀,指给他看他家的树。
元秀轻轻张开嘴巴,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又为难的看看别家道:“可叹!咱家单薄,竟无那般多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哎呦呦,顾昭肚子拧劲儿疼,这孩子如今是说话了,可是,满嘴巴的之乎者也,也不知道重俊是如何教的。听小人儿说大人话,是实在有趣的事情。
顾昭笑完,将元秀放在地上给他鼓劲儿:“没事儿,人多有人多的好,人少有人少的好,如今有元秀帮我,你一个顶他们二十个!咱不怕他们人多。”
元秀思考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小脸板板整整,很是严肃的回答:“是!正该如此,万事要持之以恒,便什么都不怕了。”
“呵呵……正该如此。”顾昭大笑,连忙点头。
元秀说完,四下看看,带着一丝哀求回头又问顾昭:“阿父……元秀手小,重俊可帮我。”
顾昭装出思考的样子,元秀很是担心的看看他,又看看墙角那边。
终于,顾昭考虑再三,采纳了元秀的意见,冲他点点头道:“恩,重俊力气大,可用。”
“呀!”小孩子还是没掩饰好自己,他惊叹完,带着一脸惊喜的跑到一处屋子的角落,拉出那里蹲着的重俊。这孩子莫非是天线宝宝转世不成,身上有个雷达,专门探查重俊的去处。
天气一天天暖和,七座树屋渐渐露出了雏形,越来越有了样子,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尤其是老二家那棵,二哥家人多,竟然修好了自己的不算,还加了一个二层。五哥家不服气,准备来一个三层。可惜,第五课树,树冠虽大,但是枝杈多,怕是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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