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对,我就是爱欺负你!怎样!谁叫你幼稚无知好欺负呢!”
这话挺伤人的。
被戳痛心脏的骆心倒是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看在恩恩和瞳瞳的份儿上,你以为我现在还愿意管你么?走,我送你去医院。把你交到医生手里,你想留都留不住我。”冷冷地说完,就来拉他起床。
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只觉得两个掌心被烫到了。
这是烧得有多厉害啊!
再拖下去,保不齐命就没了。
谁料,他却一下挣脱,高大的身躯往后缩着。
“别碰我,我哪儿都不去!”
简直就是倔驴附体。
骆心咬着牙根低吼,“不过是淋了一场雨,就能烧成这样!要怨就怨你自己身体素质太差,犯得着跟我这儿较劲吗?”
她真是觉得这个男人比家里那两个孩子都难应付。
蒋少恭却苦涩一笑,“都说了,是吃药造成的,不是感冒发烧……”
很虚弱,话音未落又开始喘了起来。
骆心狐疑地盯着他的脸,“那你告诉我,吃的什么药?嗯?吃什么药能把皮肤变成这个颜色?”
男人不作声。
绝对是块做卧底的好材料,嘴紧得很。
“如果你不说,我只能报警……”骆心顿了顿,“我会告诉警方,你有自杀倾向,让他们来处理。”
说着,伸进口袋摸电话。
蒋少恭立刻喝止,“别报警!”
“不报警也行,那你跟我说实话!”骆心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这大晚上的,没工夫跟你瞎耗!”
男人倏然攥紧拳头,好像在抵抗着什么。
十几秒之后,缓缓放松身体,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吃了那种药。”干涸的嘴唇蹦出几个字。
骆心愣了一下,“那种?哪种?”
她怀疑是毒,不过没有问出来。
——他又不傻,怎么会沾那种东西!
蒋少恭润了润嘴唇,“就是……,无限助性的药。进口的。”
骆心便回想起关雪饶给他下猛料那件事。
也是进口药。
他被折腾得差点丢掉半条命,却仍旧不肯找女人帮忙。
当时她实在心疼他,就献身做了解药。
同样的状况,此刻她却不想再那么做了。
“蒋少恭,你这样有意思吗?啊?利用别人的善良去伤害别人,是有多卑鄙!”
态度很冲,声音很高,在屋子里绕啊绕的。
男人苦笑着,“我知道不该利用你的善良。所以,吃完药我就后悔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打算求助的。”
“可我还是知道了,还是来了!”骆心气得直想跺脚。
“你走吧,快点走……”蒋少恭闭上了眼睛,“我自己可以的。捱到明早,药劲儿过了就好了。赶紧走,别管我!”
骆心神色凝峻地站在床边,望着痛苦不堪的男人,内心天人交战。
“你走,快点走……”他还在驱赶。
瞧得出来,是真心不想让她作解药。
这么多年,她了解他,——直来直去,不会耍心眼儿。
至于用吃药来引发她的同情这件事,根本就是幼稚。
“你再忍忍,很快就会没事的。”说罢,骆心转身走了出去。
蒋少恭睁开血红的深眸,咬紧嘴唇,把轻吟吞进了肚子。
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脑子一热,试图用这种龌龊的方式来挽回她。
这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爱情的亵渎。
尤其是,当她抛却前嫌、关切地询问他吃了什么药、吃了多少药、有没有喝酒,他便更觉得自己无耻!
遂,他宁可独自忍受百虫钻心之苦,也不要让她跟着再遭牵连。
就那样故作漫不经心地跟她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孰料,她又打了过来。
那会儿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只觉得身体正在走向濒死的边缘。
思绪混乱之下,便把房间号码和开锁密码都告诉了她,希望她明早能来为他收尸。
可是这个傻丫头到底还是立刻赶了过来。
也好,死前能够见她一面,足矣……
蒋少恭的身体再度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一波又一波的奇痒并着燥热无情袭来,感觉某个地方快要炸了。
没过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不禁暗忖,一定是小豹子。
强撑着睁开眼睛想要赶她走,却发觉来人并非骆心,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白种女人。
女人的相貌一般般,但是身材很好,称得上性.感极致。
尤其是短裙下露出的两条大长腿,算是佳品。
“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里来了?”蒋少恭厉声质问。
因了着急,用的中文。
对方富有深意地媚然一笑,用蹩脚的英文说道,“先生,我是来帮你的……”
说罢,迤迤然走向床畔,边走边把双手背到身后去解拉锁。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蒋少恭用英文咆哮道。
女人好似没听见,走到床边,用极尽媚惑的动作甩掉了脱下来的连衣短裙。
蒋少恭豁出浑身力气怒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我滚——”
“滚”字和着喘息,病态十足。
“先生,我可是收了钱的,不能退回去,必须把事情办好……”女人急了,用意大利语解释起来。
站在客厅的骆心把卧室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女人跟男人解释的当口,她迈步往外走去。
那种药很厉害,他是熬不过这一关的。
更何况,她给他找的女人真的很够味儿。
她想帮他摆脱药性的控制,可是她自己做不到委身于他,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呵呵,在这种国际酒店,只要肯出钱,想买什么样的春都可以。
出了房门,骆心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痛,很痛。
身体,心里,哪儿哪儿都痛。
缓了大约半分钟,她扶着冰凉的墙壁往电梯口走去。
然,刚迈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房门霍然打开,同时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她回头张望,只见那个女人神情惊恐地跑出来,身上的连衣短裙穿得歪歪扭扭。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骆心用意大利语问道。
女人的两只长胳膊在半空中挥舞,语无伦次地回答,“太可怕了……,不是我做的……,你给的钱我是不会退的……,反正跟我没关系……”
还没说明白,就推开骆心,踉踉跄跄跑向电梯口。
一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在外面,清凉感十足。
骆心目送女人进了电梯,蓦然想起房内的蒋少恭,便返身回去。
甫一走进卧室,她便惊愕地捂住了嘴巴。
男人仰面躺在大床上,白色的床单上到处都是血迹。
床头有玻璃碎片,是她给他喝水的那个玻璃杯。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大片玻璃,锋利的茬口上染着鲜血。
骆心反应过来,慌忙奔到床边,夺过玻璃碎片,查看他的受伤情况。
呼!
脖子上有一道伤口,手腕上有两道,腿上还有一道。
最要命的是左手腕上的那道伤,很长很深,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
“蒋少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骆心都岔音儿了。
吼完,四处寻找能够止血的带子,结果却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她把自己的亚麻衬衫下摆咬碎,撕了几条下来,绑住了男人的伤腕。
“没事的……,你别管我……”他在喃语,意识好像不太清楚。
骆心没理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酒店的急救电话,——这种情况下,送医院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在等待医生的过程中,他的手腕还在渗血,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握着。
“小豹子……,你快点走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狼狈相……”男人碎碎地嘟囔着,喘得厉害。
骆心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不要那个女人?要了她,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忽然睁开血红的双眼,两滴泪水潸然滑落。
“你以为我吃了药……,就可以跟别的女人睡吗……?我是畜生吗……?我是禽.兽吗……?”哽咽之声,字字悲怆。
“可是你现在这样,会很痛苦……”骆心没能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早就应该料到他不会妥协。
当年他中了关雪饶的算计,不就是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我真的没事……,放点血……,反而好过些……”他在强颜欢笑。
骆心沉默不语,痛得快要窒息了。
很快,酒店自备的医护人员赶了过来。
医生为蒋少恭检查伤势的时候,护士把骆心请了出去。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十个指头搓得通红。
良久,医生从卧室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