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萧费劲地把深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来,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望着四周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的人们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的眼皮还是耷拉着,有些尴尬,刚才又打了一个瞌睡,也许又大声地说梦话了,刚才自己会说什么话呢?忘了,自己全忘了,可是,别人却都记在心里了。他轻轻地问年龄和他一样大的女打字员,她却抿着嘴不肯告诉他,只是淡淡地说:"你昨晚上又为那桩奇怪的案子熬夜了吧,好好休息吧。"
直到这时候叶萧才隐隐地想起了什么,他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把那些想象中无数条钻进脑子里的小虫子赶了出去,然后定睛看了看电脑,这里面随时更新地记录了本市发生的所有意外死亡事件。其中最新的一条是--"昨晚11时许,在苏州河东段沿岸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名摩托车手驾车撞上苏州河的防护堤,当场死亡。死者姓名:许安多,现年6岁,在本市某考古研究所工作。"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叶萧的注意。他通过电脑资料库查了一下那家考古研究所,没错,就是那一家,与他接手的那桩案子的案发地是同一家单位,而且前后两个死者应该是同事关系。叶萧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的阳光正刺眼地直射着他,那炫目的阳光就像是一把利剑,剖开了他的脑子。
半小时以后,叶萧急促的脚步声在交警部门的交通事故尸检房里响起,长长的走廊里,一片阴暗。走廊旁边的尸体库里存放着各种各样因为交通事故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人,大部分都惨不忍睹,有许多人的头颅还有手和脚是分离的,有时候叶萧觉得四个飞驰的车轮要比一个杀人犯更加残忍危险。
他换了身白衣,进入了解剖室,由于事前打过了招呼,对许安多的尸检正好在此刻开始。叶萧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已经被脱去了衣服,全身赤裸,真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此刻,许安多的全身苍白得像一块冰,他的身高大约1米75左右,肌肉很发达,看上去一直坚持锻炼,或者从事过野外工作。至于头部,已经面目全非了,全是鲜血和脑浆,可能脑浆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涂抹在苏州河边的马路上,变成苍蝇们的美餐了。不过,叶萧和这间房里的所有的人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了,如果换了别人,大约是会立刻呕吐的。
"交通事故的原因是什么?"叶萧轻声地问着负责这次事故处理的交通队的警官。
"估计可能是酒后驾车,在深夜11点,没戴头盔,开着一辆车龄较老的国产摩托,沿着苏州河边的小马路一直飞速行驶,因为苏州河拐弯,他来不及控制方向,直接撞在了防护堤上,身体被撞飞了起来,头朝下掉在马路上,当场死亡。"警官以极其客观的语言叙述着事情的发生经过。
"当时在旁边没有其他车辆或者行人吗?"
"没有,苏州河边上的小马路,平时在深夜很少有车辆。只有一个报案人,声称他当时在外乘风凉散步,发现死者在出事前曾经倒在摩托车上,停在马路边。报案人说死者当时突然坐了起来,神情和古怪,满口酒气,嘴里直叫'救救我'。当时报案人以为死者可能突发心脏病,于是拨打了10急救电话。正当此时,死者忽然驾驶着摩托疾驶而去,在冲刺了约100米以后,撞上了防护堤。"
"救救我?"叶萧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这三个字,他抿起嘴唇想了想,然后轻声问道,"死者生前有没有心脏病史呢?"
"不知道,这还有待尸检结果和查询他的病史。"
"那你是怎么看的?"
交通队的警官很自信地说:"这只是一起简单的酒后驾车的交通事故,死者临死前所说的话可能是因为饮酒过度而引起了身体中的某种不适,当然也包括心脏病,过度饮酒而引发心脏病发作的例子很多。等一会查一查他的血液中酒精浓度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故我们处理过很多,要知道,总有一些人摆脱不了酒精的诱惑,结果自己害死了自己,这个人还算好,没有把别人也害死,也算是积德了。市局的小伙子,你喝酒吗?"他突然拍着叶萧的肩膀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