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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灿烂的阳光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和寒冷。
就是现在,我还会在黑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恐惧已经深入骨髓。“5·1”汶川大地震已经过去近三年,我身体的伤还在疼痛,内心的伤口还在流血,无法弥合,也许永远也不会弥合。有时,我站在阳台上,望着苍茫的远方,浑身颤栗,绝望的情绪油然而生,就想从楼上跳下去,好在那个时候突然有人打来电话,把我从死亡迷幻之中拉回现实。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恐惧地活着。
当初,我以为获救后一切都会随风飘散,没有料到,活下来总是被噩梦缠绕,比以前更加胆小。有点风吹草动,内心就瑟瑟发抖。特别是独处时,恐惧感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也许别人理解不了,会说,你那么幸运,应该活得很开心才对。是的,和那些成千上万的死难者相比,我的确很幸运。可是,我摆脱不了噩梦,我就是站在人群中,也备感孤独,仿佛自己就是个孤魂野鬼,那些生命中的色彩似乎和我无关,难以照亮我灰暗的心灵。我特别理解灾区那些自杀的幸存者,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觉得活着比死更加艰难。
活着,很无奈,也很愧疚……我背负着许多来自不同方向的压力。
我一直试图从恐惧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直在努力。我想,灾难给我带来的创伤永远无法消解,可是,我应该面对,这比当初被埋废墟的挣扎坚持更加困难,但是,我不会放弃。
三年来,我用不同的方式抵抗噩梦,希望获得救赎,灵魂的救赎。
灾后不久,我就去了四川灾区。
我用《幸存者》的版税,资助了一些灾区贫困家庭的孩子上学。看到那些孩子迷惘而又充满渴望的眼睛,我流下了泪,他们和我一样是幸存者,同样需要心灵的安慰。我微薄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他们什么,可我想,给他们希望是最宝贵的。有希望就会有未来。无论灾难还是贫穷或者疾病,都不应该击垮人们的希望。多少日子以来,我都虔诚地祈祷,天下所有苦难的人能够重新获得希望,获得生存的勇气,并且快乐幸福地生活。这样,我不安的心灵才会得到安慰。
我还去了救我的那个部队,当时营救我的战士们已经离开分到全国的空军部队去了,我没有见到他们,十分遗憾,我想,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见到他们的,我心中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黄贵清、鲍俊杰、李小飞、张世鹏……虽然有遗憾,可我还是见到了王洪伟、候斌、赵斌、范夕忠等救命恩人。和他们一起吃饭,让我想起了曾经漫长的军旅生涯,那份浓浓的战友情难于言表,只是痛快地喝酒,大声地说话,豪爽地大笑。分别时,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痛哭!他们在危难时挺身而出置生死而不顾,有情有义!他们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好兄弟!
离开成都,去贵州,是因为我另外一个战友和救命恩人易延端。因为救我,他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对待……他远走他乡,到贵州一个偏远山区的煤矿里打工。为此,我的心无法安宁。到了贵阳,我尊敬的黄建大哥接待了我。他是我新兵连的副连长,那时,英俊的他是我的偶像,我想要是能够当个像他一样正直勇敢的军官该有多好。我出事后,他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我,然后想尽办法联系到了我(像他这样联系到我的战友很多很多,让我感动)。听说我要去,他早早地做好了准备,联系了很多当时同我在一个部队的战友和我相聚,还特地借了一辆车,和我去离贵阳很远的金沙县找易延端。在金沙县的一个小招待所里,我见到了易延端,和他来的有两个煤矿场的朋友。第一眼看到易延端,我的眼睛热乎乎的,我们握了握手,相互笑了笑,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却说:“看到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他的脸黑了些,显得沧桑,宽厚的神情让我心痛。他是为了救我才背井离乡的,我怎么能不心痛!那个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酒,说了很多话。喝的是烧酒,说的是平淡的家常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普通的老战友的聚会。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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