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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韩墨,昨晚在你家里,你是不是……跟我表白过啊?”
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幽深无波,还有一点猝不及防的闪烁。
“真的啊?”原来昨晚不是幻觉……
韩墨板着脸,想走,却被她拉住衣角:“我能不能再听一遍?”
蹬鼻子上脸了。
他扯开她的手:“你想听哪一次?”
“……有过好几次?”她怎么不知道?
韩墨应付地笑了一下:“你对那个什么鱼的话总是记得这么清楚,怎么我说过的话你都没听见呢?”
鱼?是虞赐吧……那怎么一样呢,虞赐一年也跟自己说不了几句话啊……她当然记得住了。
她想说什么,韩墨已经板着脸出去了。
为什么突然觉得惹他生气很有趣呢,秦子珊在沙发里乐得打滚。
吃午饭时,周昱拿来一叠邀请函,说请大家看画展。
站在门口的韩墨破天荒解释了一下:“是一个朋友办的,希望大家去捧捧场。听说里面的下午茶不错。”
秦子珊对这种高大上的艺术没什么兴趣,倒是那些迷妹迷弟听说他也去,顿时激动得像要跟他约会似的,一个个过来抢邀请函,性子急的几个已经商量去哪买新衣服了……
钱导拿着邀请函在一边感慨:“看着不错,可惜太忙啦,没空去。”
几个副导演在旁边附和着。
秦子珊也不想去,她想回酒店睡觉,但是刚走到门口,韩墨拦住她。
她想绕开,可是他突然屈起腿抵住门框,这么高的人,这么轻轻松松把整个门洞挡住了。
她瞪他,让我出去!
韩墨面无表情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脑里一个念头划过,她玩心大起。干脆抱着手臂,用那种很露骨的目光,从他黑亮的皮鞋到膝盖,从膝盖到他笔直的大腿,再从大腿到他的……
嘿嘿,你不是要我看么?我光明正大地看。
韩墨见她眼睛在瞄不该瞄的地方,这才黑着脸收起腿,低声说:“你这几年一直顾着拍广告,缺少静下来的时刻。其实这种艺术家的修养和审美趣味很重要,如果没有内在沉淀,到了年老色衰时你只剩下一副躯壳。可能你现在不明白,等以后你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它会让你不穿任何衣服都很有内涵。”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尤其最后一句话,惹得所有人包括钱导都频频看向秦子珊。
她囧了一下,觉得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什么叫不穿任何衣服都很有内涵?他又没看过,瞎评价什么呢?她不穿衣服的时候可好看可有内涵了!再说了,艺术是讲究循序渐进的,难道她今天去看几幅画,审美标准能蹭蹭蹭往上好几个层次吗?
安倩在旁边狗腿地附和:“韩老师你说的没错,我经常跟子珊念叨要多参加参加这种活动,多些艺术熏陶,那对她有好处,可是她总是不听,不是在睡觉是在吃。呃,要不下午麻烦您带她去见见世面。”
秦子珊瞪她,安倩看也没看她,还打了个哈欠,自己倒是找了个房间睡觉去了。
她的经纪人要上天啊?!
画展是在一个演艺中心展厅。
秦子珊满腹牢骚跟着韩墨抵达的时候,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
没想到黎城的有钱人都这么有文化?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画展作者不简单。
她对画画一窍不通,要说感兴趣,也是小时候跟风喜欢过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当地油画家。但是自从听说他们的画其实都是在精神病发病时的作品,有几个甚至还得了抑郁症自杀了,她不怎么喜欢了。
在她看来,抑郁症和焦躁症都是公举病,有什么想不开的去爬一次山或者蹦一次极,什么都解决了。
所以从进门到现在,她难得顶了张面瘫脸,只是在看到画展名字时略微动了动嘴角:醉墨?
刚才听其他人说,是取自辛弃疾的一首词:凭阑久,正清愁未了,醉墨休题。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韩墨带着她从旁边进去,她看到门口有一大堆记者正在采访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
秦子珊小声问他:“那个是画展的作者吗?”
“是。”
“真漂亮啊。”
韩墨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那种人造美女到底哪里漂亮呢?
蓝裙子女孩大概看到了韩墨,因为被人围着走不开,只能笑着点头致意,但是目光落到他旁边的秦子珊身上时,很显然地顿了顿,随后不易察觉地挪开。
秦子珊撇撇嘴,“一看知道她看上你了。”奇怪,为什么心底冒出来一股酸酸的感觉。
肯定是早上吃了酸菜包子的缘故。
“哈哈……”两个小孩追打着嬉戏,直朝这里冲过来。
韩墨右手搭着她的肩膀险险避开,没听清刚才的话,“什么?”
小孩奔跑着离开,他的手却没有放下来。
她自己都没察觉往他身边靠了靠,“我说,这个画展的作者她肯定喜欢你,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啧啧。”
软糯的声音像江南软语,羽毛一样在他心里抚过。他揽着她往前走,心情颇好地问:“她看我的眼神,是什么眼神?嗯?”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反正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呗。”说完还“嗯”了一声,对这个说法表示自我肯定。
韩墨垂眸看着她。
女孩只到他肩膀,因为怕他听不见,略踮着脚跟,灯光打在她头发上、脸上,肩上……整张脸因为那双灵动的眼而生动起来,仿佛也要成为画展中的一部分。
“咦,这是日食?”
他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走廊上一幅不起眼的小画。
画中露出太阳一半的脸,另一半,则隐藏在黑暗之中。
作品下面有一行小字:
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越是深邃。——歌德
他在画前站定,“想到了什么?”
秦子珊歪着头思考,“我想起一首诗。”
韩墨眯着眼睛,看着画中的某一点,缓缓念道: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诱人。
秦子珊直勾勾看着他,仿佛中了蛊术般,眼睛瞪大,像个洋娃娃。
韩墨弹了弹她的额头,洋娃娃眨眨眼睛,慢慢苏醒。
“我会念几句诗有那么震惊吗?”
她摸了摸额头:“不是因为你会念诗……”是因为我们想到了同一首啊。
如果说今天来这里完全是被迫的,那唯一值得回味的是跟他的这点默契。
这么想着,她往他身边挪了一点点,刚想把那些话说出来,可是旁边突然一阵香水味过来:“韩哥,原来你在这里。”
她转头看了一眼,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