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依言站住,挨打的地方隐隐作痛,随即坐下按摩痛处。雪也坐到草丛中,抱膝遥望远方。两个人相隔几尺,隐约能听到对方的呼吸。阳光暖洋洋的,清晨的霜凌消融了,而两人始终沉默,胸中暖意荡漾,都想话,只是无从搭腔。桃夭夭右手握拳,攥着那根红布条。雪偶然瞅见,有了话头,问道:“你拿块破布干嘛?”
桃夭夭低头道:“每逢喜庆,庄户人家才披红挂彩。可怜佳期将至,他们却失去亲人,喜事恐怕变成丧事.......”
雪道:“你什么啊?”
桃夭夭道:“我看到这红布,就想起金轮法师掳走的那些民女。其中有个叫杨三妹的姑娘,找好了婆家只等出嫁,谁知惨遭横祸,生死未卜。她的家里人,还有邻居张大叔,老大娘,现在不知怎样的牵挂。”面容越发凝重,道:“我穿过杨姑娘的新嫁衣,这块布颜sè鲜艳,真是作嫁衣的好料子。”
雪凝眸盯着他,隔了好一会儿,道:“我留意你很久了,你这人很奇怪。你硬气罢,自己受了欺负满不在乎;你懦弱罢,路遇不平却挺身而出,哪怕搭上xìng命也不怕。如今被打的鼻青脸肿,还为失踪的民女担忧。嗯,你这种善心,有个词形容,叫做悲,悲......什么人来着。”
巧儿肚里给她补足“悲天悯人!”暗中叹息“雪师姐读书太少,连我都不如,难怪被别人叫做野丫头。”
桃夭夭道:“我可没悲天悯人的胸怀。时候受的欺辱太多。倘若每件事都计较,我早成老头子了,哪还能活得舒坦?但是济危救弱,多行仁义的道理,原是楚先生教给我的......我唠叨时候的旧事,你会厌烦么?”
雪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讲罢,我喜欢听!”忽觉漏了嘴,“喜欢”二字太亲密,面颊微微发红。所幸桃夭夭凝神回思,并未察觉。巧儿也侧耳静待,暗叫“快讲呀!我也喜欢听人讲故事,最好又长又激烈,象李师兄讲的那样。”
桃夭夭讲道:“我自幼寄人篱下,受尽了歧视。时不太明白,随着年纪增长,发觉我跟别的孩子大有差别。比如清明祭祖,禁止我踏入正堂;无意间摸了祭器,娘亲和我一齐罚跪;其他孩子犯错,却是我代为受过。如果稍有反抗,挨板子,关黑屋自不待言,长辈同辈恶口叱骂,总蔑称我是‘野种’‘私生子’‘拖油瓶’。rì子长了我很疑惑,为何大家如此刻薄?去跟娘亲诉苦,但娘亲自身悲苦难解,哪有法子令儿子开心?万般无奈,只得教我读些诗词,希望借助诗书的意趣,让我忘掉眼前的苦恼。”
雪道:“你是继子么?”
桃夭夭道:“连继子都算不上。我亲爹死时,我娘怀了身孕,走投无路投入豪门,给龙家大老爷当了……当了妾。后来我到了开蒙的年纪,龙家私塾只收本族子弟,我没资格念书。坐馆的楚先生获知我的身世,便背着龙家开了特例,闲暇时单独为我讲授。”
雪秀眉舒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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