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烺叹了口气,道:“粮铺之事只是一个缩影,殊不知有多少行业都把控在那些地主豪绅身上,而他们之后,则是盘根错节的权利拥有者。
若是事在京城,我们还可以借助二叔的力量影响一二,多的不说,至少可以买得一些价低的粮食开仓放粮。
只是身在广州,连番遭遇恶险,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啊!”
“赵烺哥哥,你别老是叹气,会变老的!”
赵烺话音刚落,秀秀就接了过来。
她拉着赵烺的手臂晃荡了几下,道:“哥哥刚才说了那么多秀秀也没怎么听明白,只是想想那些粮铺外为了生存下去的人却一直感觉心里发酸。
哥哥刚才说到开仓放粮,我们明面上不好插手,那就等天黑了再出手,让那些挨饿的人有口饭吃!”
“开仓放粮!”
赵烺不断嘀咕着这四个字,心中突有豪气翻涌,狠狠挥了挥手,道:“干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时至深夜,街边的路灯依次熄灭,如今已到了凌晨一点钟。
近日的北风从未曾停歇,使得广州城里的居民感受到了从未想到过的寒夜。
刚才的冲粮事件就像是一场闹剧,不论是参与者亦或者是周围伺机者,见着没了油水便各自回家睡觉。
大街上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打更人提着油灯哆嗦着身子,伴着拉长的音调渐渐远去。
赵烺三人缩在街角等那打更人走出老远,才走了出来。
“对面就是李德贵的粮铺,这个时候就算里面有守店的,也应该入睡了,我们就这个时候过去!”
赵烺一声轻呼,三人便悄悄摸了上去。
“呼噜…呼噜……”
一道道震天的打呼声在店里响起,离得老远赵烺都能听的清楚。
贴着墙根又仔细倾听了番,“一,二……正好三个!”。
赵烺看了看李广二人,道:“从呼吸上判断,店内有三人值守,我们一人解决一个,有问题没?”
“没!”
李广二人应了一声,赵烺三人便沿着这店铺四周找寻了起来。
只是一番查看之下,店铺外面却并没有一扇开着的窗户,看来这家粮铺的防盗措施做的还是极好的。
“不用顾忌那么多了,直接撞门!”
想及此前李德贵那一副不顾他人死活的嘴脸,赵烺当时就来了脾气,说道。
“正合我意!”
李广瞅准大门,向后退了两步,一个加速向那大门冲去。
“咻!”
李广右腿速度极快,仿若一道巨锤一般狠狠踹向大门。
“轰隆……嘭咚!”
接连两声巨响,实木所做的店铺大门竟然被李广一脚踹开,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
“谁,谁!”
这么大的响动,当然是把店里几人给惊醒了。
他们生生怒吼间,各自提着长刀就从里间冲了出来,
只是他们才冲出房门,灯还未点亮,就见三道黑影带着风声状若猛虎冲向他们,而后脖子一痛便就此昏倒在地。
……
清晨,晴,无风。
“哇哇哇……”
这是十八甫贫民窟一户极为普通的人家,一家六口蜗居在一个十平不到的茅草屋里。
家中二老年事已高,男人是个车夫,女人做些零活,其下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
此时哭声就是从这两个孩子嘴里发出,不为别的,只因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吃过一颗米粒了,天天吃的都是从野外挖的野菜。
而今日,甚至连野菜也都没有了,家中只剩下了些苦涩至极的菜根。
“当家的,得想想办法啊,我们两口子还能再撑上两天,可是老人家跟孩子们如果再没有吃食,那指不定今天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枯黄的中年妇人,她看着一边垂头丧气的一个瘦俏的中年男子,声音微弱的说道。
“唉!”
中年男子深深叹了口气,整张脸都快皱成了麻花。
他从边上水缸里舀了几碗清水咕咚咕咚灌到了肚里,狠狠地说道:“粮食涨价涨的厉害,我做工三天连一两米都买不到,而你做针线零工的那点钱更少,你让我怎么办!”
“那……那也不能活生生的饿死啊!”
中年美妇几近哭腔,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就此崩溃。
“得了,别哭了,我去将那黄包车卖了!”
“使不得啊,那是你吃饭的家伙,你卖了以后怎么办?”
“今天就要全部饿死了,还考虑什么以后!”
中年男子揉了揉干瘪的脸庞,一把推开了茅草屋门。
只是男子脚才刚踏出房门,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呆在了那里。
冬日清晨的眼光并不刺眼,暖洋洋的斜斜洒在人身上。
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鼓囊囊的一个粮袋。
中年男子识字不多,但“粮”这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再者,袋子上还印有天下粮仓的图标,这个东西中年男子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的。
“这里面……难道真的是粮食?”
沐浴在此时阳光中,洁白的粮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使得中年男子差点都被晃花了眼。
他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子,将那粮袋上的绳结解开,半人高的粮袋里果然是一颗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大米,满满的装了一大袋子!(未完待续)